勤政殿的明文帝还在头疼和紧张于刘勇所讲的事情。延福殿养心宫里却正在上演两位已经驰骋政场多年的老政客间的心理博弈。至海德端坐于养心宫堂屋的上位,公孙南轩则正直矗立于至海德的面前。
“太多年了,我已记不起已经多久没有和你彻底的聊一聊了。”至海德紧皱眉头,眼睛微睁,在这位辅佐自己多年的老伙伴面前老态尽显。
“是啊,帮衬与你已然近三十余年之久。”公孙笑眯眯的说。
“从最初推翻庆承,到建立至元,你功不可没啊,公孙。”至海德收起疲惫之态,封建社会统治者的霸道和毋容置疑的味道逐渐在屋里蔓延。
“老臣只是选择对了人,更多的还是您的付出。管理二十年之久天下却没有出任何大乱子,皇位就该是您般人物。”
“为什么要提出举兵南迁的议案?”至海德没再犹豫,抛出问题。
“臣想试探。”
“谁?”
“海兰察和众多南方将领。学生蒋亦安不久前收到很多匿名举报,说南方近日涌现大量私盐贩卖者,却无一例外的都打着国家旗号,细思可疑。”
“结果。”至海德盯着门外的地面问。
“还在细查,无确凿证据,臣不多言。”公孙南轩看着至海德说。
“议案必须否决,不能实施,否则就是给自己挖了一个深坑。另外,命蒋亦安迅速前往京州,密查私盐来路及后方势力。一待查清,速速回报。”至海德下了一个和明文帝类似的决定。
“明白,另外,臣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
“无妨。”
“您怎么看现在的海兰察?”
“南方提督做的太久了,以至于根基茂盛,如不尽快将他抽离南方,后患无穷。”
“臣觉得,现在抽离,已经晚了。”
“为何?”
“南方各省均发现贩卖私盐者,如不是地方衙门的纵容,这个现象是万万不可能的。如果衙门已经放手不管,那层层上推,海兰察就是最大的指使者,现在我们只能希望他只是保护伞,而不是发号施令者。”公孙南轩收起了轻松的表情。
“当年你我海兰察费劲心血才建立至元,我不想是这样的结局。”至海德闭上了眼睛,痛苦的表情布满脸颊。
“臣这就去办,蒋亦安即时便可上路。”公孙南轩低头行了礼便转身退去。
偌大的养心宫仅剩至海德一个。过了许久,至海德睁开眼睛,双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想要起来,费了好大力气才站了起来。喘着粗气的他眼神迷离的看向墙上挂着的年轻时穿过的那件将军战甲,不多时,几滴老泪滴落,结结实实的砸进脚下的地面。“不要是你,我怕真的是你,我会承受不住。”至海德默默的说着这句话,扭过头,一步一停,慢慢的走向卧榻。他是老了,但远不会老成此般模样,只是心里装的事情太多,又怕自己出生入死半辈子的好兄弟好助手为了利益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不共戴天。
至庆在自己的寝宫坐不住了,想起父皇说让自己和他共用午饭,便起身前往勤政殿。走到门口发现里面有阵阵的谈话声,他琢磨自己的父亲还在忙,于是扭头去了延福殿找自己的爷爷。
进了延福殿,安静的出奇。至庆没敢出太大动静,慢慢的走到养心宫门口,发现门开着,走了进去却没人。至庆纳闷了,平时皇爷爷就在这里啊,不会还没起床吧?又向寿安走去,推开门就看见了至海德衣冠整齐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至庆以为这是昨晚没睡,就走过去给至海德盖被子,刚拉出床里面的被子,至海德醒了,下意识的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刀抵在了至庆的脖子上。
“皇爷爷,我我,至庆。”吓得至庆连忙冲至海德喊道。看清来人的至海德长呼一口气,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般呆坐床沿,手里的刀慢慢松开掉落在地。
“皇爷爷,大白天你怎么躺下了?”至庆缓过神来问道。
“没什么,爷爷累了。”至海德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对于至庆来说他远不能理解此刻至海德心里的苦,连明文帝都无法彻底了解自己父亲的想法,更何况政场萌新至庆。
“父皇还在忙,所以我来找您。”至庆充满年轻活力的笑容打消了一点至海德心里的难过之情。
“在忙什么?”至海德老气龙钟的说。
“我也不知道,在门口听见他和人在聊天,我没进去叨扰就走了。”
至海德心里对这个孙子有点失望,国家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关头,明文帝的运筹帷幄在至庆眼里却是聊天。他觉得至庆担当不了大任,想到这,又想起国家未来的路,不禁一阵心酸。历来都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多少前景明亮的朝代就毁在了选错接班人的手里。
“随我去寻你父亲。”至海德站了起来,收起所有心情,推门而出。
“奥,行。”至庆答应了一声,毫无心事的随着至海德这位精明且计谋多的老人出了延福殿。
“安排完这些,你就留在京州,没朕的命令不得返回。把他带走关押起来。”明文帝看着风尘仆仆的花胜将军说道。
“嗻。”花胜押着刘勇出了勤政殿,碰见了前来的至海德和至庆。“见过太上皇。”押着刘勇的花胜想要行礼,却被至海德拦住了。
“罢了,公务要紧,快去。”至海德看见了被押的刘勇穿着将军服饰,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至海德进了勤政殿,明文帝随即起身行礼。
“您来了。”明文帝说道。
“方才那是怎么回事?”
“京州的护城将军,意图造反。”
听闻此话的至海德还是不想往海兰察是最终指挥者的方向去想。“那你是如何发现的?”
“儿臣谨遵您的旨意,诈了一下他,没成想他就全盘托出。”
“那?”至海德没敢再问,怕结果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明文帝知道海兰察和公孙南轩是辅佐自己父亲几十年的好助手,所有没有太直接。
“是他。”简单的两个字却将至海德击的喘不过气,他闻言扭头不看明文帝,紧紧地皱着眉头,好一会的功夫,明文帝听见一声长长的呼气。
“父皇,该?”明文帝没说完,他不忍再去语言上刺激自己的父亲。
“放手去做。”至海德说完这句话,走出勤政,背后的明文帝看着至海德的背影,莫名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