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汐月独自一人呆呆看着烛火。
她是被噩梦惊醒的,她梦到自己生下孩儿后,被天帝一剑杀死,她醒来时犹自冷汗涔涔。
她低头,轻抚着小腹,她也没料到,一场欢愉,竟带来一个意外。
她眉眼带着温柔之色,感受着腹中那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可她不可避免又为之焦虑害怕,她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真身为何,会不会……
就在她千头万绪之时,白光闪过,现出一个人的身形来。
汐月看着他,别过头去:“殿下,这是我的寝殿,你这样深夜闯入,于理不合。”
润玉看着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讷讷的开口:“你……你还好吗?”
汐月只留给他一个侧影,烛火昏黄,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自然是好的。”
润玉鼓起勇气,问道:“这孩子……”
汐月的肩微微一颤,口里的话确实生硬得很:“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润玉窒了一下,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刻只觉得舌头都快打结了,他沉吟许久,才试探道:“那晚,我们……”
汐月猛的起身,看着他道:“殿下请慎言,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是心里眼里只有你的觅儿吗?”
润玉一时语塞,的确,那晚她是顶着锦觅的模样,他没有证据证明那就是她。
他只能叹息着道:“是我失礼了。”
看着他有些伤怀的表情,她心中一痛,却不得不补上一刀:“你想多了,并不是的。你今后一定是个好兄长。”
润玉点点头,果然。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他说了句:“得罪了。”便一脸落寞地走了。
汐月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无力的倒在柔软的床榻上,她轻抚着小腹,眼角泪水滑落。
这个意外来的真不是时候,下一步该怎么走,她却也不知道了。
夜神殿下最近心情相当不好,周身的气场仿佛能把人冰冻住,连平日亲近的邝露,这几天无事都离得远远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迁怒。
但偏偏就有那不知死活的。
旭凤带着一壶酒来到璇玑宫时,润玉正在一个人下棋,见到他来,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他很是无奈的长叹口气,一挥袖将棋具收了起来。
旭凤在他面前的石桌坐下:“兄长,我带了壶好酒来。”
兄长?
润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知道他必是有事相求。
有事叫兄长,无事叫大殿,不高兴了直呼润玉。他太了解这个弟弟了。
枉他之前还将这个弟弟看得那么重要。
他岿然不动,看着旭凤给他倒上酒准备递给他时,才轻轻一句:“我在孝期,不便饮酒。”
旭凤的手一顿,满脸写着尴尬道:“是我疏忽了。”
他拿着那酒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半晌才憋出句:“我听说你生母的事了,我母神是飞扬跋扈了些,请你不要记恨她,这杯酒,我替她向你赔罪了。”
“够了。”润玉拦住了他,这种虚假的道歉他并不需要:“你想要说什么,直接说吧。”
看着平日里气焰嚣张的旭凤一再在他面前低眉顺眼,他就知道,他必是为了锦觅而来。
果然,旭凤纠结的开口道:“我这次来,是请求兄长退掉与锦觅的婚约,我与她才是两情相悦。”
润玉只觉得有些无语,昨日水神还拉着他问他何时定下婚期,今日旭凤又来求他退婚。他们两方纠纠缠缠的,最后都落到自己头上了。
只是,这婚约从来由不得他自己。
他昨日回复水神一句“但凭父帝做主。”
现在,他依旧对着旭凤道:“你应该知道,这婚约我做不了主,一切全在父帝和水神仙上那里。”
父帝?
旭凤很是苦恼的握紧了酒杯,润玉看着他退缩的眼神,心里好笑,若旭凤敢当着天下人的面,堂堂正正说一声:我心悦锦觅,也有娶她为妻的心思,而不是做下这等暗通款曲私相授受的事,他倒是可以考虑将这婚约让与他。
可旭凤,又要做天帝天后面前的好儿子,又不愿放弃锦觅,竟来他面前说项,要他一个人承担退婚的后果。只是,如今他已不是从来那个任他拿捏算计的他了。
如今他明白了,委曲求全,一再退让都是无用的,只会让他人变本加厉,只有让自己变强,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改变这一切。
他心里一股恶意滋生,旭凤,你想要锦觅,那我就偏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