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处,云渺不由得手一抖,往世镜摔落在地面碎成两半,画面在这样的黑夜里戛然而止,对应时间来看,应该是不久前。
锦觅端着酒杯走到早已站起来的旭凤面前,默默交出了兵符,此刻天边有烟花炸开,旭凤看着诸仙惊讶的表情,自知时机已到,突然掀翻桌面,隐藏在宫人中的士兵齐刷刷亮出了刀剑,旭凤举起兵符,大声道:“众将士听令。”
诸仙震惊,一派哗然。
太微大惊,怒道:“逆子,你要造反吗?”
“花界自四千年前自成一界,天界本就无权干涉,而父帝为了一己私欲,竟丝毫不念旧情,摧毁了先花神经营千年的心血,如此丧心病狂,何以继续堪任天帝之位?!”
举反旗,都是需要借口的,饶是润玉想了许多,唯独没有想到,旭凤会选择这样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其实说到底……润玉看向了他身旁的锦觅。
润玉看着九霄云殿周遭的士兵,嗤笑出声,长袖一挥,一道水蓝色的灵力击向九霄云殿钟鼓,霎时,一派穿着蓝色斗篷的军队手持兵刃闯了进来,为首的乃掌管三方天将的太巳仙人。
“陛下,末将前来救驾。”
他口中唤着陛下,眼神却看向润玉,短短的几个眼神交汇间,太微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动弹不得的脱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看着自己这一左一右两个儿子,又怒又痛:“你们两个……还真是我的好儿子!”
旭凤却尤为不知,虽疑惑润玉竟早有将士安排,但他毕竟有兵符在手,自古军队认符不认人,他将手上的兵符一扬,却尴尬的发现除了自己的死士外,竟无人听从他的号令。
隐雀摸着胡须遥遥站起,慢悠悠道:“火神殿下可看清楚,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兵符即虎符,大抵雕刻成猛虎的形状,旭凤细看掌中这块,却是幼猫之态,旭凤不可置信的看向锦觅,锦觅却朝他笑得诡异。
他将目光从一众仙家鄙夷的脸上一一略过,最后定格在太微怒痛的眼神和润玉怡然自得的表情中。
“旭凤,”润玉不紧不慢道,“你私盗兵符,拥兵谋反,事已至此,你还不认罪吗?”
旭凤被他的眼神看的狂怒而起,心中无数的惶恐和不解,在被锦觅背叛和被众人鄙视的恼怒之中,让他剑走偏锋孤注一掷。
刀光剑影,桌椅碎裂,九霄云殿上,两方人马战作一团。
旭凤先前所计划好的一切都变了,在这诡异的缠斗之中,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正如他不明白,为何那朵原本朝润玉扑过去的琉璃净火,为何会阴差阳错的打在父帝身上;正如他不明白,为何他在润玉悲痛之中,死死抵抗那强大的冰凌阵法之时,锦觅会选择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他一刀。
那一刀毫不留情的刺在了他的内丹精元之处。
是他亲口告诉锦觅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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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夺权弑父,天帝含冤而死,昭仁公主竟一击将火神击杀,这一系列的反应快得令人措手不及,待天兵诛杀了火神所有的死士之后,各路仙家以太上老君为首,水神,风神,鼠仙,鸟族隐雀,以及各路星君,都选择了拥立夜神殿下继承帝位。
世事纷纭果造因,错疑微似便成真。
后来这被史官记录在册的寥寥一笔,也不是没有人深思其后的诡异和巧合,只是有点时候,人们看重的,往往不是那被掩盖的真相。
正如润玉登基之后,除了将太微的灵位奉进先贤殿,亦将一个陌生的名字放在了那供人敬仰的灵位之中。
昊天太后簌离仙上之灵位。
新帝在先贤殿跪了一天一夜,看着母亲的灵位,眼含热泪,最后的最后,千言万语皆化作一句——
“娘亲,孩儿做到了。”
【世界沉默了,为了这些伤心的名字,为了这些伤心的名字后面那千百年寂寞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