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7%

“你妈因为你住在重症监护室。”

医院仍然人来人往，三楼灯火通明却悄无声息，透着浓浓的哀凉。

林允禾站在三楼楼梯拐角，她隐在黑暗里看着少年独自坐在病房门口长座。

边伯贤仰头将眼睛极力睁大，眼泪顺着眼角没入发间。他额头青筋暴起，右手狠狠握成拳，左手抓着一张纸，纸已经被捏的不成样子。即使隔了两三米，林允禾还是能看见他身子绷得轻微颤抖，像是困在囚笼的巨兽，被人遗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悲戚。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充斥着安静的走廊，林允禾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男生，捂住听筒走到楼梯口。

林允禾喂，艺兴哥。

清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张艺兴我在等候大厅，你现在在哪？

林允禾啊？在住院部A栋右二楼楼梯。

张艺兴我现在去找你。

张艺兴匆匆挂了电话，林允禾用脚尖轻碰了一下楼梯栏杆，栏杆发出沉闷的响声。她将手机插进衣兜，抬眼却不期对上一双猩红未退的眸子。

边伯贤仍穿着校服，一向挺的笔直的背脊微微弯曲。校裤口袋鼓鼓的，露出纸张一角，林允禾想起刚刚被捏的不成样子的白纸。

隔着一层楼梯，林允禾从仰望他的角度看到他脚踩一双褐色运动鞋，很老的款式，配上明显不是配套的细鞋带。脚腕细长，骨骼分明。

边伯贤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林允禾，很快又移开眼，扶着栏杆一步一步下着楼梯。

被发现后林允禾尴尬地抬手挥了挥。

林允禾…嗨

边伯贤垂眸认真地盯着脚下楼梯，缓慢地抬脚又放下，下一瞬，他身体一软，抓着栏杆的手松开，没了支撑点他直直向下倒去。

林允和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愣，她慌忙抬手去接。即使边伯贤很瘦，可她还是抱着他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

林允禾边…边伯贤？

林允禾撑不住他的重量，顺着墙壁一点点向下滑，边伯贤头埋在她颈间，耳边是他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林允禾怎么样？我去给你挂号。

边伯贤…不用

边伯贤用力撑着地板，想要直身，可是身体使不上力气，最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林允禾喂你别吓我…边伯贤？！

张艺兴允禾？

脚步声充斥楼梯间，林允禾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昏厥的边伯贤。她听到张艺兴的声音急忙抬头。

林允禾艺兴哥，应该因为情绪激动，他晕倒了。

_

再醒来，边伯贤发现他躺在一间装修简约的房间，他动了动手臂，手背上传来刺痛感，边伯贤蹙了蹙眉，他手上扎着针管，一瓶写着葡糖溶液的瓶子挂在床头。

他抬手拔去针头，下床。

门从外面被打开，男人穿着一身家居服进来，看见他醒了有些惊讶的挑眉。

张艺兴醒了？睡了一天了你。

边伯贤忍着微微眩晕感，躬身扶着床头才不至于倒下。

张艺兴允禾说你不愿意在医院，我们也不知道你家在哪，毕竟你们是好朋友，我就给你带我家了。

张艺兴都医生说你情绪激动，再加上可能吃的少，晕厥是正常现象。

张艺兴饿了吧，我煮了点粥，你…

张艺兴见他和林允禾一般年龄，加上晕倒的原因，边伯贤面色苍白，看起来不禁风吹就能倒的样子。作为长者，张艺兴多少带了点慈爱。

边伯贤沉声，他胃里翻涌，酸水上涌，刺得喉咙又疼又涩。

边伯贤不用了谢谢。

张艺兴别啊，你身体这么虚弱，刚醒吃点粥对胃好。

张艺兴刚煮好，我去给你端上来。

边伯贤低头看着套在身上的黑色绸缎，而自己的校服不知所踪，他沿着床边缓慢走到门口。

边伯贤不用了，我还有事。

边伯贤声音哑得厉害，一天多未进食，他说要又是一阵眩晕。

轻快地脚步声传来，林允禾进门就看见边伯贤撑着门框看向厨房。因为弯腰的动作，露出大片小麦色肌肤。

林允禾边伯贤，你醒了？

林允禾你的衣服我没乱动，叠整齐放在衣柜里了。

张艺兴对了，刚刚医院那边打电话说…

张艺兴他们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殡仪馆。

张艺兴说三天后让你去牡丹街殡葬馆。

张艺兴将盛好的粥递给他，边伯贤怔愣地看着白粥，良久没有搭话。

边伯贤今天谢谢了，费用我会再送过来的。

林允禾你要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