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蛇妖停下叩门的手，倚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唐桐眼神呆滞地开了门，接着步子僵硬地走到他面前。
蛇妖本来挺期待的，结果开门就是一个孩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是个小子，我以为是那个道士呢，白高兴一场。”蛇妖捏着唐桐的下巴，左右摇晃了一下，肯定地点了点头，“皮相不错…看来这个小子在手，想来引出那道士不会太难。”
蛇妖毫不怜惜地提了唐桐的后领子，就这么拖在地上，边走边哼着小曲，仿佛刚才生吞一个人，满门口鲜血的惨状不是他造成的，只不过是一个路过的翩翩公子。
走了一段路，离小木屋远了不少，回望的时候通亮的小木屋只化作一个凉凉的小点，像是一颗掉到地上的星星。
被拖了半路的唐桐在脚的疼痛中逐渐清醒起来，一晃过神，就感觉自己快要被领子勒死，他用手想加大领口，加上脚痛，他开始不自主地挣扎。
“啧，动什么，信不信我就这么把你扔在这里，被什么东西吃了可不怪我。
唐桐瞬间就不动了。
“乖…”
“……”
蛇妖心情大好，走了不少路了，想来道士离自己应该不远，于是就停下脚步，朝着空旷的地方开始大喊，说一些“你保护的这小子在我手里”“快出来，本座这就饶了你”“快点来不然这小子就要被我吃了”之类的话。
“……”
他又喊了几句。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道士不在这里的缘故，根本没有人回应他。
蛇妖瞬间就不好了。
他装作非常冷静的模样，反正在这么黑的天不会有人看到他快要扭曲的脸，直接把唐桐拖起来，掐着唐桐的脖子。
唐桐因为脚被磨的生疼，脚为了不碰到伤口艰难地站着，但又怕蛇妖一个不高兴，不敢乱动，所以身体一直在颤抖。
唐桐感觉自己大限已至，自己还什么都没学到，顿时感觉一阵悲凉。
唐桐哀求似的看向蛇妖。
蛇妖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竖瞳在月光的反射下明亮而冷酷。
不属于人类的冷血。
他开始加大手上的力道，只不过加了一点点，手上漂亮的长指甲有几个就嵌进唐桐的脖子里，有几滴血顺着指甲缓慢地流出来。
蛇妖兴奋地眯着眼睛，从闻到血腥味开始，舌头就开始变成蛇的信子，在空气中捕捉血液的香气。
唐桐挣扎着张开嘴巴，试图得到更多的空气，双手开始扒蛇妖掐着自己的那只手，但是很遗憾的是都是徒劳。
他感觉脑袋昏沉沉的，身体也开始动不了。
他晕过去了。
蛇妖很给面子地只是掐晕了他，还随手把他扔在地上。
他舔了舔手上的血迹，朝着一个方向喊道。
“路玉楠，你总该出来了吧，我不小心弄死了这个小子，你该出来给他收尸了。”
说完这句话，蛇妖就听见那个方向传来走路的脚步声，他勾了勾嘴角。
“烛伊，你只不过掐晕了他。”
路玉楠提了一盏灯笼，慢慢走到他面前，他没有穿道袍，一身青衣飘飘，青丝三千就简单的披在肩上。
绝代美人。
烛伊露出只有在闻到血液时才有的表情。
他笑了一下，“如果真的掐死他，本座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玉楠你，不是吗，我可不想玉楠你恨我。”
路玉楠似乎很不想听到他讲话，转过半边身子，灯笼里的烛光摇摇晃晃一亮一暗，让烛伊看不清他的表情。
“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截了一队出去游玩的无辜人，全都吃了或者杀了，留了一个快要死的姑娘去小屋迷惑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路玉楠又转过脸，狠狠地瞪了烛伊一眼。
眼睛里全是痛恨和无奈。
痛恨蛇妖无故杀害路人，无奈他来的太晚，一个也没救下，只能提醒一个是一个。
结果那个还差点死了，现在被掐晕在地上。
“路玉楠，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你多年窝在望鹤山上不下来，还设了阵法不让我上来，好不容易你下山了，我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罢了。”
路玉楠可笑的扯了一下嘴角，不可思议地走过去，盯着他的双眼。
就这么简单的理由？！只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就可以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杀了五个人吗？！
“你在骗我。”
五个人的性命真的就比自己的一个回眸重要吗。
“当然，千金博美人一笑，五条命而已。”
路玉楠低下头笑了一下。
他也知道，在烛伊的世界里，他确实比什么都重要。
几百年的纠缠，烛伊都是这样，自己早就知道，只不过是想自欺欺人罢了。
路玉楠低下头，将伤心和后悔隐藏在长长的睫毛下，深吸一口气，说出一个烛伊梦寐以求的想法。
“你……我可以和你去妖界……”
路玉楠痛苦地闭上眼睛。
烛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惊喜全部展现在脸上，他跑过去抓住路玉楠的双肩，激动的说：“你说的对是真的吗？真的和我去妖界？”
“但是你必须…”
“我可以，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路玉楠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欣喜地像个孩子的烛伊，明明已经活了三百多年。
他叹了口气，自己也已经活了三百多岁，却也像孩子一样和他争着一口气，因此害了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
如果用他的所有剩下的时光弥补那也不错。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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