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望曾今的种种,不禁潸然泪下。很久了,很久没见到他了。说好了娶我,怎还将我推开来了……
十岁,算半个大人了。
宗府大办盛宴,宗式乃当今皇后之母族。今日这盛宴,便是连皇上及诸位皇子都来了。
我换好紫色流苏裙,姑姑带着公主们也已经来了。
我甜甜的唤了一声:“姑姑!”
皇后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许久未见,瑶瑶又长高了不少,瞧瞧这脸蛋,可是越发的倾城了!”
姑姑身后跟了三四位公主,我一一打了招呼。在外人面前我温婉可人,举止得当,挑不出一丝错处。我是宗家的骄傲,更是皇后姑姑的骄傲。
四位公主跟着姑姑进去了,我随着父亲继续在外面接客。
我站的笔直,手也放规规矩矩地放在小腹上。我看见一位客人,便微笑着问过好“欢迎。”直到后来听见一个声音:“皇上驾到——”我低着身子果断把头低在了地上“恭迎皇上!”听见皇上说平身我才敢拍拍身上的灰,渐渐站起身来。
我不敢抬头,不是因为怕,只是明白有的东西不该看,不然容易招惹祸端。
我看到一双明黄色的靴子站立在我身前,必然是皇上无疑了。我感受到一股炽热的视线向我投射来,那是皇上,当今已年过半百的皇上正用十分欲望的眼神望着我!!!我手心生出薄汗,头皮有些发麻。果然长得太好看也是个祸端!我暗自在心里骂到。
我已经做好被皇帝老儿抢去当小媳妇的准备了,就等着老皇帝发话了。心凉啊,我才十岁,就要被撸走!况且这老皇帝还是我姑父!我竟然嫁与我的姑父,这让世人的怎么编排我?!
我预料中皇帝的声音并未传来,只听得一阵悦耳好听似是一个小公子的撩人声线:“父皇,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母后还在里面等着我们。”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皇上,我可是他皇后的侄女,怎能生出那般心思?皇上略有些遗憾的走了。
我长舒一口气,刚想抬头感谢那位小公子,可却没看到身影。只是看见皇后姑姑正带着她膝下的忆昔公主焦急地往我这里赶来。原来皇后姑姑知道了皇上对我有意思,我还怕姑姑说我魅惑她的夫君,可是姑姑却一直问我没事吧,皇上对我可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都说没有。我问姑姑,难道她不怕我夺了她的荣耀与宠爱吗,难道她不爱皇上吗?
姑姑轻轻握着我的手,眼睛望向远方:“怕什么?姑姑知道你不喜欢皇上,便绝对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我还是眼角湿润,果然还是姑姑从小最疼我。姑姑又接着说,“瑶瑶需明白,帝王之爱,里面最少有一半是权衡利弊后的爱。他们可是帝王,整个天下的主宰,就算爱,也绝不会对你付出全部的真心。他们要什么得不到?他们永远不会在一件毫无利益可言的事情上耗费太多精力。”
毕竟我也只有十岁,对爱的理解还是懵懵懂懂的。姑姑似乎也看出来了,“瑶瑶,他们是整个天下的主宰,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冷血无情,不要试图得到他们全部的爱,因为那就是天方夜谭……”
姑姑又拉着我说了半天。我总结出一句话:最好不要爱上那个在权力之上的人,爱上了也不要试图去得到他全部的爱。
要知足……“可是我又怎能知足?”
……宴会上。
宴会厅很大,足足容得下一百人。毕竟我家是东家,所以我坐的位置自然要靠前些。
我手撑着下巴,望着那些个皇子。嘿嘿,其实那些皇子长得还真叫个不错。大皇子现如今已经有二十好几了,也娶了皇妃。最小的十四皇子才只有五岁,却也定了媳妇!!!十四位皇子,可我却只看到了十一位皇子,还有三位皇子呢?算了,管他去呢。
我望着那些皇子,望的竟还有些出神。有的皇子被我看的害羞的低下了头,还有的皇子大大方方的让我看,还朝我抛媚眼……还有几个皇子竟然结队来找我聊天?!
我闲来无事,就跟他们聊聊咯。再者说,他们生在皇家,我就不信他们还没点本事了?
七皇子宫唤今年十五,他倒是很有胆量,第一个跑过来搭讪我,“听闻宗家二小姐能文善武,巧的是,本皇子对这些比较感兴趣,宗二小姐一起聊聊?”
这个搭讪方式有点老套,嗯……这算个初级搭讪,本姑娘不聊!“既是听闻,那必定是会让七皇子失望了。小女子不才。”
宫唤知道我这是不想搭理他,也没多说什么,打个招呼便走了。
接着又来了一位十一皇子,十一皇子宫瑜与我同岁,也许还能聊得来。
“宗小姐,我最近看你的书时,有一处地方不懂,可以请教一下你吗?”
不得不说,他挺会抓重点的,我非常喜欢看书,在文学方面确实有些造诣。
“十一皇子请说。”
我们就这样聊了有些时候,宴会开始了,我们便没聊了。
我知道,宴会上面肯定会有人搞事情!!!
这不,与我不对头的大姐就开始挑事了:“皇上,我家二妹妹文武双全,可否让我这妹妹为您舞上一曲?”
我就知道!!!她明明知道我什么都会,唯独就是跳舞不才,跳舞跳的十分僵硬,那是我一辈子都不想提的事!!!
幸好大哥出来救场了:“皇上,我家小妹今日腿脚不便,恐怕不能跳了。不过小妹最是擅长玉笛,可为皇上献上一曲。”
皇上眯了眯眼,最终妥协道:“嗯。”
我慌张的准备好玉笛,走过大姐旁边的时候,还使劲地瞪了她一眼,真是过分!!!
我坐好,拿起玉笛,开始演奏。自我吹起玉笛的那一刻,我眼里及心里除了玉笛没有任何东西,我在用心的去演奏去感受。
一曲毕,掌声雷动。所有人都用一种赞赏的目光看向我,我骄傲的抬起头,露出一抹得当的微笑。
我看向主位上的皇后姑姑,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姑姑也十分调皮地偷偷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棒的手势,还说了一句“你是姑姑的骄傲”的口型。我笑的开怀,可却又心疼姑姑,姑姑也才只有三十多一点,却栽在了一个五十多的老头子身上!!!可把我心疼坏了,姑姑三十好几,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可年轻了,还像个漂亮的小姑娘。
宴会进行到中间的时候,大哥和二哥掩护着我一起溜出去了。
在哥哥们面前我依旧是个小调皮蛋。
“小瑶瑶,咱们去后院捉鱼?”二哥宗萧弹了弹我的脑门。
我挥掉在我脑门上作乱的美手:“二哥,我都十岁了,怎么不知道咱家后院还有鱼啊?”
大哥宗夙温柔地笑着,“你二哥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你一样从小调皮,偷偷在后院做个暗房养鱼有什么难的。”
我惊讶地瞪大双眼:“二哥!原来你比我还调皮啊,竟然在娘最喜欢的后院偷偷养鱼!”
二哥还一脸骄傲地仰起头,“嘿嘿,你二哥我厉害吧!”
我贼兮兮地靠到大哥身旁,和大哥相视一笑,而后望向二哥,“你说,我要是告诉爹爹的话,你会怎么办?”
大哥笑着补充道:“爹对娘可是百般顺从,舍不得娘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不然我们三个也不会从小被打到大了。所以,要是娘告诉了爹,你说……”
二哥急得跳起来:“打住!打住!”
“千万别告诉娘还有爹!”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二哥:“说。”
“说什么?”
大哥接过话,“另外几处暗房在哪里?”
二哥悲伤欲绝:“你们这是要掏光我的家底啊!!!”
我忍不住笑到道:“二哥,不过是让你告诉我们你几处好玩的地方还有几个好玩的东西,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哈哈哈。”
大哥也忍不住大笑,为了保持他温润如玉的形象,他忙用手上的折扇遮住自己的半边俊脸。
我推搡着二哥,“二哥,快快快,快带我们去捉鱼!!!”
二哥拉着大哥往回走,“我们先回去拿点东西,你先去后院。”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大哥温柔地望向我,“乖。”
啊啊啊,最讨厌大哥用这样超级温柔,能化了心的眼神看着我!我完全招架不住,只能拉耸着脑袋,在后院等着他们。
我坐在后院的一处,手里拿着石头,时不时朝草里扔。
我突然听见响声,朝树那边看去,原来是小鸟窝掉下来了。
像我这么乐于助人的小仙女怎么会不帮忙呢?
于是乎,我拿起鸟窝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树上爬。
嗯……鸟窝是放上去了,可是我该怎么下去?
这棵树少说也得有几十年的光阴了,树干又粗又光滑,这让我怎么下去?
我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等着大哥二哥快点回来,不然我就只能在这树上待到变成鸟人了。
我也想求救,可是这时候宴会还在进行,所有人基本都在前院,谁能来救我?再者说,堂堂宗家二小姐竟然爬树下不来了?这多丢脸?
我坐在树干上,两条小腿晃来晃去,嘴里还念叨着:“大哥二哥,快点过来啊,妹妹我要哭了!”
因为今天的宴会着实盛大,我从卯时便开始准备,到现在都还没歇一口气。我实在是忍不住,打起盹来。
在睡梦中,我感觉到有一股视线正黏在我身上。我没感觉到不适,就是有些许膈应,毕竟任谁被盯着也会发毛吧。
我不由得醒了,刚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位身着白色衣袍的少年正看着我。我就说嘛,难怪睡觉的时候感觉有人在看我。
我忘了我还在树上,想直接跳下去与这白衣少年聊聊。当我掉在半空中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做了什么傻事!
我紧闭双眼,内心祈祷着,希望那位少年郎能过来接接我,拜托了拜托了!!!
结果也没让我失望,他还是接住我了。
我窝在他的怀里,觉得他的怀抱真的好温暖,你没真正体验过,就不会知道那种温暖到心里去的感觉,他的心跳砰砰有力,让我十分安心。
一时间,我竟忘了从他怀里起身离开。
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抽的什么风,竟然开始用手抚上他的脸,“真俊俏……”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急忙从他怀里抽身离开,还说了一句,“失礼了……”
对面的少年郎竟笑了起来,我又呆住了,他的笑容很晃眼。我活了十年,第一次遇见这么俊俏的男儿。一瞬间,我忘了该说什么。
直到……十皇子来了。
十皇子笑着打趣道:“宗瑶妹妹,你这是被男色所迷惑得无法自拔?”十皇子乃我皇后姑姑所诞下的皇子,所以自小便与他亲近些。
“宫错哥哥,您可就别打趣妹妹我了。”我就纳闷了,十皇子还有另外两个皇子哪里去了,原来是溜了啊。
“宫错哥哥,你旁边这位公子是……?”我朝着十皇子使眼色,让他帮帮我,说不定能凑成一对姻缘呢!
十皇子接收到我的眼色:“他啊,他是……”
十皇子话还没说完,这位少年郎便开口道:“在下乃十皇子的好友,莫恒。”
我看着十皇子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却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我是宗家二小姐,宗瑶。”
“见过宗二小姐。”少年郎抖了抖袖子,行了一个礼。
“莫公子客气了。”
“宫错哥哥,与你玩的好的九皇子还有十三皇子呢?”我左望望右望望。因为我也还小,皇子与公主中也就只认得姑姑膝下的十皇子还有忆昔公主,其他皇子我都不认得。
十皇子回答道,“老九不见了,十三应该快来了。”
我应答了一声,便偷偷把十皇子拉到一边去。
“宫错哥哥,那位莫公子应该还没妻室吧?”
“没有,你怎对这起兴趣了?”
“不瞒你说,那位公子长得好生俊俏,我想收他做我郎君!”
十皇子一脸预料到的表情,“只要他愿意娶你,其他的都是不问题。”
“我愁的就是这个啊,怎么才能让他答应娶我呢?”
十皇子凑在我耳边给我出谋划策。
我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后自信满满的往少年郎那边去了。
随后,我对着少年郎的脸就是一口亲。
莫恒倒吸一口凉气,他眯起眼睛:“你亲我?”
我按照十皇子说的接着说:“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莫恒瞪向十皇子,他明白了是十皇子教我这么做的。
也许莫恒觉得我倒是挺有趣的,竟然没有拒绝:“好,给我个东西,我日后好来寻你做娘子。”
我有些开心:“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将自己头发上的那枚簪子取下来递给莫恒。
莫恒笑道:“你可知,你将这信物赠与我,便是私定终生了?”
“我自然晓得。所以,你不可负了我!”
“自当如此。”
那日,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