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砍头的视频,那血淋淋的场景至今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并成为了他一生中的阴影。
在看到视频的时候他就感到了不适,而好奇心竟促使他将其看完。
在看完之后他不适的感觉就变得更加强烈,他很想要呕吐,并由此在几天的时间里丧失了食欲。
从那一刻的不适开始,他感受到了血腥和杀戮是如此的可怕,也知道了自己是如此的脆弱。
他不知道是血腥和杀戮过于可怕,还是自己过于脆弱,只知道后来的自己在这方面越来越脆弱。
此后的他越来越敏感,他害怕看到巨大的伤口,他害怕看到赤裸裸的断肢流血的画面,甚至害怕进入医院。
每当进入医院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双腿无力,胸闷气短。
这或许都是因为当初那一个砍头视频所引发的后遗症,但倘若他没有这么脆弱,也许就不会有这诸多痛苦。
医院里很多人只是受到了病痛的伤害,他脆弱到连病痛的伤害都无法面对,所以他不想变老。
他总是想获得体面的,而病痛的伤害会让他丧失自以为的体面,所以如果临近年老时无故的死亡能够避免他承受病痛带来的痛苦和不体面的话,他愿意选择这种死亡。
砍头是一种血腥和暴力的伤害,这种伤害是最为残酷的行径。
同类之间的血腥和杀戮是人类极为擅长的事情,甚至是一个文明建立的基础。
文明是如此美好,而基础却是如此的残酷。
人类从未远离过暴力,却应当远离暴力。
如果一个文明是在血腥和杀戮的基础上建立的,也应当在文明的发展中消除血腥和杀戮。
如果人类文明不以消除血腥和杀戮的暴力目的之一,那么人类根本就没有资格标榜文明。
无论如何,血腥和杀戮都不是一件好事情,而是一个罪恶的深渊。
当人试图战胜对深渊的恐惧之时,就不得不直视深渊,然而直视深渊的过程中却很容易便陷入深渊。
血腥和杀戮会令脆弱的人呕吐,然而脆弱的人一旦沾染到血腥和杀戮的人往往就可能变得嗜杀。
人类还是远离血腥和杀戮的深渊为好,因为越是残酷的东西越能让人类万劫不复。
人们对血腥和杀戮充满了恐惧,然而人们也能通过血腥和杀戮战胜这种恐惧。
当一个人通过血腥和杀戮的方式战胜了恐惧的时候,也就陷入了血腥和杀戮的深渊,成为了血腥和杀戮的傀儡。
当一个人战胜了恐惧,掌握了血腥和杀戮的武器的时候,他不会知道自己成为了血腥和杀戮的傀儡。
手握暴力的人难以远离暴力,面对暴力之时,他们只能以暴制暴。
以暴制暴绝非消除暴力最好的方式,让某一个人掌握绝对的暴力更是一件可怕而悲哀的事情。
当一个人掌握了绝对的暴力,也就掌握了绝对的权力,而权力本就会是人暴虐,
暴虐的人必定会被人推翻,暴力也会被更加强大的暴力所消灭。
人们都恐惧暴力,却都想掌握暴力。
人们没有掌握暴力的时候都害怕伤害,一旦掌握暴力以后就会被暴力蒙蔽理性。
当一个人对伤害他人不再有心理负担之时,就是他走向暴力并走向毁灭的第一步。
不是所有恐惧都应当被战胜,如果一个人为了战胜血腥和杀戮的恐惧而变得嗜杀,那就是一种悲哀。
很多时候战胜恐惧还不如远离恐惧,毕竟人类真的没有强大到在面对恐惧时不被恐惧牵引的程度。
有些深渊只能远离,而无法被填埋。
血腥和杀戮足以蒙蔽一个人心智中的理性和慈悲。
世界上有很多如血腥和杀戮一般的恐惧,人们并不需要战胜它,只需要隐藏和封印它。
不要去试图战胜对暴力的恐惧,而是要远离暴力,远离这种恐惧。
他曾见到的暴力让他恐惧,但他不想去战胜那种恐惧,他只求远离那种恐惧。
他觉得自己这种脆弱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对暴力抱有恐惧,也就对行使暴力有所遏制。
如果战胜了对暴力的恐惧就可以使用暴力,那还是永远保持对暴力的恐惧而远离为好。
孔子所讲的“敬鬼神而远之”大概便是这个道理,所以要将对鬼神的敬畏作为行为的准绳,将对暴力的恐惧作为行使暴力的限制。
他知道一旦伤害了他人,自己也将受到伤害,所以他不愿意伤害他人,也希望不受到伤害。
现阶段的人类社会还不足以消除人与人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种族与种族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有很多血腥和杀戮都是在这种矛盾和冲突中产生的。
仇恨往往就是在诸多的矛盾和冲突中产生的,仇恨往往也促使人报复。
报复的方式常常是诉诸于暴力,这不过是以暴制暴而已。
以暴制暴的方式从来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只能让仇恨越加深重,永不断绝。
人类的本能是感性的,而理性的智能也并不能完全战胜本能。
--《胡言乱语》(二十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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