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界自来和平,如此针尖对麦芒还是头一遭。
长芳主秀容微沉,到底还是顾念着长姐的风度,勉力压制住自己的火气。
“傲梅,你为花界着想,我很是欣慰,可我又何尝不是。”
“现在的耽误之急是续存可以与外一战的力量,以防他人趁火打劫,到时候我们在由锦觅前往上清天寻找元祖尊上,寻求解决的办法。”
长芳主话音刚落,傲梅便冷笑的打断“长姐可听过涸辙之鲋。”
不待长芳主反应傲梅芳主便自顾自接着道:“据《庄子·外物》记载,庄周在路上看见干车沟里有条小鱼,小鱼请求庄周弄一些水来救活它。庄周答应到南方去把西江的水引来。小鱼说,要按你那样做,等到做成了,那你就到卖干鱼的店里去找我吧!”
“长姐。”傲梅不爱笑,此时语笑嫣然倒是让人惊艳非常“等到锦觅前去上清天求助斗姆元君,长姐不如直接为她们收尸好了。”
“放肆。”长芳主终于按耐不住清喝道。
“傲梅,念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我一直对你一忍再忍。可是你现在实在是太过轻狂,于公于私我都宽恕你不得。”
“长姐三思,傲梅姐姐也是太过心疼那些花精与小仙,一时失言,还请长姐看在过往数千年姐妹的情份上,绕过傲梅姐姐这一回吧。”
“姐妹情分?她眼中那还有我这个长姐,在她心里眼里,我恐怕与她的仇敌无误了。”
“傲梅你可知错?”长芳主看着她,冷声责问道。
“错?何错之有?是没有早早指出你的狼子野心,还是错信与你。让你捧杀了少主,以致于另主上蒙羞。”
“你……”长芳主被气的身形发颤。
“傲梅姐姐到是好伶俐的口齿,真真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长姐是如何对待锦觅的,花界但凡有眼睛有心肝的就不会如你这样说。”
“倒是你,好一番冠冕堂皇,数千年来逍遥在外,除了自身的职责以外,花界的大小事务好似全然与你无关。对于锦觅,你又尽了几分职责。”
傲梅被海棠气的面色发白,她素来为人清傲。当年看不惯牡丹如此“”捧杀”锦觅的举措,可是在花界又无多少权势威望,加之牡丹又伪装的极好,一幅谨遵先主遗命,又愿意为锦觅豁出一切的模样,所说所做旁人也不当一回事。便愤然离开花界,不愿与之同流合污。
双方各持一词,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在争吵之间,一些修为低微的花精灵,因内丹凝滞而没有及时疏通的缘故化作原型,软软的倒在琉璃铺就的地板上。
看着这样的花界,玉兰芳主眼泪滚滚而落,只觉得一片灰暗,不知如何是好。
却说花界这边闹成一锅粥,魔界那边也还不到哪里去。
当卞城王父女赶到忘川河畔之时,守卫忘川的魔族将士已是乱成一盘散沙逃的逃,散的散。
魔界沿忘川河畔居住的魔界子民一时之间死伤无数,遍地狼藉废墟。
这其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年幼的孩童。
他们被奔涌而至的忘川水,席卷淹没,转眼便河中流连不愿离去的厉鬼所啃噬吞没。
这可怖的场景,让见惯大风大浪的卞城王,以及习惯了战场厮杀的鎏英都觉得胆寒。
或许是因为做了母亲的缘故,鎏英的心肠变得越发的柔软。
看着那被忘川河畔厉鬼啃噬的幼小孩童,鎏英心中生气一股滔天怒意,魔骨鞭已经出手。重重多抽像那本该负责守卫忘川边界的将军。
却被卞城王拦下。
“爹……”鎏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父王,却在看到卞城王面容上陌生沉郁阴冷的神情时候怔住了。
卞城王看着女儿震惊,不可置信的眸子内心也是微微酸涩,只是他看着遍地狼藉的场景,他想的更多。
父母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他虽出身富贵之所,祖上亦是历代功勋传家,然而到了他这一辈却早早的家道中落,尚且年幼之时,他便过早的体会到了何谓人情冷暖,何谓世态炎凉。
也因此养就了一幅圆融功利的性子,百般谋算,千般算计,万般皆可利用。
也许是苍天怜悯,像他这般虚伪的烂人,竞也有人那般傻傻,执着的爱着。
明明这世间还有许多的好儿郎,却偏偏认准了他。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温馨,现在想来仍是他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美好,然而当时满心都是光耀门楣位及至尊的他,又岂是平淡的人间烟火所能挽留住的。
为了能够快速的攀升,他的手中也沾染了越来越多不可见人的阴私事。
或许是上天对他所作所为的惩罚,鎏英的母亲难产去了,一同离去的还有他尚未出生好好看这一眼世界的儿子。
妻子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身体孱弱,随时都有可能夭折的女儿,那是他所有的念想与寄托。
为了鎏英能够平安长大,他一次又一次的跪在曾经看不起的神族面前,祈求斗姆元君能救他女儿。一命,又低声下气的祈求荼姚那蠢妇能给予他凤灵草。
为了鎏英,他收敛了所有的野心与谋算,积德行善,成为了旁人眼中的老好人。
只是怕哪些阴私果报到了最后应在了女儿的头上。
这世界,他早已聊无趣味,唯一牵挂,愿意不计得失利害,全心全意付出的只有这个女儿了。
卞城王在心里长长一叹,现在看来,魔界已乱,已成为定局势。旭风是半点靠不住了。
他要再为鎏英好好筹划一下了,否则,孤儿寡母的,他的女儿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