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宜皇室宗庙,楚家祠堂,寂静无声。
吱呀——
一人推门而入,打破了这寂静,来人抱着一坛酒,眼中无光,那一身的落寞,与平日之态判若两人,但观其容貌,一眼便知,来人正是南宜皇帝,楚子航。
楚子航将酒坛放下,点上香,跪倒,认认真真对远去的先祖们行下大礼,站起,将香插好,扫了一眼他父亲的木碑,低下头,眼中情绪复杂。
复又抬头,望向秦婉的木碑,眼中满是温柔,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那木碑轻轻抱起,又提了酒坛,走出祠堂,行至启龙宫,纵身一跃,跃至屋顶,稳稳落下,抱着秦婉的牌位,坐在屋檐上,待坐定,一手紧紧搂着秦婉的牌位,一手轻轻拿起酒坛。
抿了一口,凉风吹过,他轻轻笑道:“知道你不喜欢我喝酒,放心,不喝多。”一时,又寂静无声。
又抿了一口,将酒坛放下,用手指指前面,道:“婉儿,我攻下了楚国,我想杀了那个公主,可秦琴硬是拦着,我没办法,我再试最后一次,这一次不成,那就由她去吧,秦琴和你,除了样貌像,再有就是这一根筋的性子了。”
“秦琴还是不待见我,以后我们要是去了那边,你可得替我多在她跟前说两句好话。”
抬手取了酒坛,抿了一口,又道:“我知道我杀戮太重,我也知道你向来不喜血腥,但是,不杀,便坐不稳那皇座,那皇座得来的血腥,想要坐稳,唯有杀戮一途。”
“我承认我是贪图权位之人,我想报复,我曾被踩在尘埃里,差点儿变成烂泥,我想罚这世人,永远抹不去我,罚这世间,将我奉为至尊。”
“可我也是为了峰儿啊,那浑小子,也不知道像了谁,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可我终究要死,要去见你,我不舍得,自然也不会给别人机会,我想将这天下打下,这样,我走后,他就是天下之主,谁都奈何不了他。”
又抿了一口酒,又道:“婉儿,你好久,没有托梦给我了,我好久没在梦中见到你了,你不会……忘了我吧?或者是……不再爱我了?”眼底是难掩的悲痛,咽下一大口酒,又喃喃道:“你要是不爱我了,我该怎么办啊?”
“我已经打下一半的天下了,顺利的话,这天下,可以给峰儿当作三十岁的生辰礼。”
“我就抱着你,看这万里山河,做我们没来的急做的事,搭个草屋,种地,捕猎,钓鱼,饿了自己做几个小菜,再养几只小猫。”
“我也想养狗,但是这两个好像天生是对头,就像我和秦琴,我那次弄这进启龙宫一只猫,一只狗,这两家伙,差点儿给我把这启龙宫拆了。”
“我把那狗给了峰儿,那狗,我起名叫大金,他嫌土,改名叫阿黄,我一听,笑着说他又土又小家子气,还不如大金,他立马不高兴了,说我这个做爹的不懂,我连忙说起的好,阿黄好啊,这一看,就是做狗中皇帝的命,那小子听完,乐呵了好一阵。”
他抿了一口酒,嘴角轻扬,笑了好一会儿,忽然一阵大风,卷起几粒沙土,打在楚子航脸上,他一口将剩下的酒倒入喉,指尖留恋地摸着那牌位上秦婉两个字,道:“风大了,婉儿,我送你回去。”
一跃,消失在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