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讲究的仪式感

从制片组赶回出租屋又是下午四点了，江久冒着湿漉漉的大雨，没来得及重新收拾一番自己，提了一份礼物便立刻赶往事先就和朋友约好的目的地。

朋友是自小就认识的，从小就跟江久是邻居。一般的个头，一样的脾性，致使一直到后来两人不是邻居了，也依旧还保持着联系。

江久前脚刚踏进枫落餐厅，就看见了坐在角落处正等着自己的林梓言。江久朝她挥挥手，赶紧快步走过去，却被林梓言好不嫌弃的眼神给彻底鄙视了一翻。

“我说，这好歹也是个半高级餐厅，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江久闻言憨憨笑了笑，低头快速地扫了一眼自己，白色T-shirt搭配浅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然后自我满意地在心里点点头，好歹还是得体的。虽然对此起蓝裙高跟的林梓言，确然是简陋了些。“我这不是时间着急嘛，刚从制片组忙完就立刻赶过来了，没来得及换嘛。”然后赶紧用手里的礼物来转移掉林梓言的注意力。当然，中途她也回家了一趟，但是回家一趟单纯是为了提个礼物，真真谈不上有时间。她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十六时二十三分了，忽地有些感慨林梓言这个仓仓促促且忙里忙慌的生日。

“赶紧坐下吧。”林梓言双手接过礼物，立刻笑的眉眼弯弯，“哦，对了，外面那么大雨，你会淋湿吗？”林梓言抬眼看了看外边，后知后觉地问道。

“放心啦，我打车过来的，没事。”江久喝了杯果汁。

“你终于舍得了嘛。”

“这不是为了我们言言的礼物着想嘛。”江久笑的颇有些揶揄的意味。虽然实际上是因为时间来不及。

“对了，就我们两个对吧，没有其他人了吧。”

林梓言摇摇头。然后两人都明白地笑了笑，闻着食物的香味，幸福感开始逐渐涌上眼角眉梢。

但是不过一会儿，江久在心头便不免又是一声长叹，两个人来这餐厅，也实在太过浪费，但如果不是两个人，就一定会更浪费，晕晕绕绕了一会，江久这才总算理会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就像她手头再拘谨，宁愿走长路也要把打车的钱给省下来，每个月也总得去书店买一堆书，然后捧回自己的小破出租屋里“偷得浮生半日闲”，就跟林梓言非要在生日这天选择在一个好一点的餐厅，好好地花费一笔，享受一会是一个道理。穷归穷，但总之还是得有一些穷讲究的仪式感。

吃饭的时间加上两个人坐下来正儿八经地聊一会天，一个半小时又过去了，这下不光是江久，连林梓言也开始抬手看表了。

目光相接的一刻，两个人都顿悟了，于是都不约而同地朝对方挥了挥手。

六点半之前江久还得赶着去下一个制片组，而林梓言则是跟公司请了一个小时的假，然后七点前就必须赶回去。两个人都是在贫苦之中摸索过河的人，因此一分一毫在讲究之外，都还是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地计量下来。

两两相知相熟也有二十一年了，因此散场的时候也不需要那么多场面跟客套，江久挥了挥手，便匆忙地离开了。而她送给林梓言的那瓶香水，会继续代替她陪在林梓言身边的。这样一想，江久不免又在一番贫瘠且暴雨的日子里领悟到了一丝乐趣，纵然，这乐趣，贫瘠得就如同她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