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帐中人伸出一只手,纱帐微开,隐约可见是个女子。
知意快步走来,挂起纱帐,“娘娘,可要起来?”
床上的女子显然已经不年轻了,但保养得当,看着也就三十多岁。脸色有些苍白,但也不难看出是个弱柳扶风的美人。
“扶我起来梳妆吧,今日是选秀的日子,本宫不去,怕是落人口舌。”赵昭神色淡淡的说,对皇帝选秀一事似乎并无想法。
妆点过后,赵贵妃乘上轿撵向选秀的胜芳宫走去。今日已是选秀最后一天,秀女早已定下,今天去也不过是露个脸,象征性地教训几句。这种事她向来是不喜的,但后宫位分高的都去了,她不去也不像话。
进了胜芳宫,一干人见了礼方落座。赵贵妃位分高,便坐在皇后下首。
不久,一众秀女进殿参拜。
赵昭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她们,不得不说,这一届秀女真真是好颜色,不过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想到如此年轻鲜活的姑娘们后半生就要如她一般锁在这深宫中,系在一个不爱的男子身上,特别是这个男子薄情,年纪也不轻。她一时也没了再看的心情。
露也露过面了,赵昭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向皇后行了礼告退。
皇后见她脸色稍白,道:“贵妃注意身子,这初春风也还寒,既然不舒服,便回去好好休息吧”,又道:“翠华,稍后取些补身子的,亲自给赵贵妃送去。”
赵昭又谢过皇后,方才回去,也不见别的妃嫔说什么闲话。
秀女们心里不由有些惊诧,纷纷猜测这赵贵妃是何人物,竟得皇后如此客气地对待。有胆子大的便悄悄抬头扫了一眼。
到底不再年轻,这赵贵妃瞧着不是倾国倾城的颜色,脸色有些苍白,身姿窈窕,也是个美人,然而最吸引人的还是她一身的气质,竟像个不染俗世的仙子。但这宫中能安稳当上皇贵妃的,哪能像仙子一样纯白无瑕呢。
宫中有些亲眷的,谁不知道这赵贵妃与皇帝也算是少年夫妻,十六岁便入了太子府为侧妃。如今一晃二十五年过去了,这期间,皇帝登基,赵侧妃也封了妃,后来皇帝又几番大肆选秀,后宫逐渐充盈。按理说,像赵妃这样的女子,早该湮没于一群群年轻貌美的嫔妃中。但多年过去,赵妃虽说不是独得盛宠,皇帝却从没忽略过她。
皇帝登基的第二年,皇后崩逝,后位空悬,便由赵妃代理后宫。次年,赵妃有孕,那并不是皇帝的长子长女,却得了皇帝乃至太后的格外重视。虽说这孩子后来胎死腹中,但皇帝还是升了赵妃为皇贵妃。据说,若是赵妃那一胎平安生下来,十有八九是个小皇子,而且皇帝早有立她为后的想法,只是这孩子掉了,此事也便作罢。从那以后,赵贵妃也未曾有孕。
一批批秀女进了后宫,自有颇得盛宠位分高升的,但到底不如赵贵妃在后宫中稳如泰山。也曾有恩宠在身嚣张跋扈的新人招惹过她,只是事情传到皇帝耳朵里,还没等赵贵妃动作,皇帝就先惩戒了那人。从此以后,宫中再无人敢挑衅赵贵妃,便是后来的新后,也不愿与赵贵妃交恶。
总而言之,赵贵妃自然是后宫中尤其不能惹的人。她的背后,有皇帝,有济国公府,还有前皇后的太子,当然她本身的手段也不低。当年前皇后崩逝前夕,曾求皇帝将小太子交由赵贵妃抚养,这么些年,太子一直将赵贵妃视若亲母。
赵昭回了昭阳宫便感觉有些不舒服,坐着看了会儿书更觉得昏昏欲睡。恰在此时,下人通报,太子下了朝正要过来看望贵妃,也就强打起精神吩咐人多做了些太子爱吃的菜。
“儿臣给母妃请安。”太子慕熠之恭恭敬敬地给她请安。这孩子她一直养在膝下,这么些年颇为孝顺。
“起来吧。”赵昭强撑着笑说,那种不适感愈发强烈,她现在不是很想说话。
“刚才去给母后请安,得知母妃身体不适,母妃现在怎么样,可要叫太医来看看?”太子落了坐,看见赵贵妃脸色不好,心下不由担心。
“你有这个心自然是好的,但母妃没什么大碍,放心吧,如今你应当把心思放在明年的冠礼上,这是大事,太子应当早做准备。”
“母妃说的是,儿臣谨记。”太子颔首。
“太子今日便在这用膳吧。”赵昭看着已经成人的太子,心下感慨万千。
永安三十八年,赵贵妃嫡妹,济国公府嫡幼女,入宫为妃。
永安四十年,赵贵妃病逝。皇帝罢朝一日,太子服素一年。遵其遗愿,不入皇陵,葬于香檀寺后山。
顺成元年,太子即位,追封赵氏为静远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