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是你要知道的就是——我们，不允许感情过剩！”黄冼答看林要缈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就来气。这什么搭档，之前交手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合格的，这才开始就给他惹麻烦。

　　“不要把感情放在那些会扯你后腿的人身上。”黄冼答觉得言尽于此，也不再说了。如果林要缈三番几次这样的话，他会考虑申报调换搭档——大不了被林治谋那老家伙揍一顿，他就不信了，那老东西会觉林要缈比大局还重要？

　　林要缈知道黄冼答在想什么。没办法，对方有意让她看懂，她又不瞎。

　　“情报上说，这里是他们的一个交接点，我们在这里守着，应当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据点。”黄冼答和林要缈躲在了一栋建筑内，站在床边伸手微微拨开窗帘，监视着楼下的一个胡同。

　　“嗯……我觉得最好还是能有个人随他们回到内部，内外联动剿灭。”林要缈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不紧不慢的拼装着狙击枪。

　　“哦？你准备怎么做。”黄冼答瞟了林要缈一眼，“死人可是带不了路的。”

　　“我当然知道。”林要缈狡黠一笑，“打伤就好了。”

　　“嗯？”黄冼答挑眉，已经看懂了林要缈的用意，“那谁出面？”

　　“你觉得，他们知道我们俩身份的可能性有多大？”林要缈问。

　　“你才刚回国，他们应该不知道，而我此前从未出示任务，又一直只跟着老师。就内部封闭性而言，知道的可能性也不大。”

　　“所以……”黄冼答笑了笑，继续监视。

　　林要缈也拼装好了枪，走到窗口。

　　“他们觉得两个人可信，还是一个人可信？”

　　目标已经出现，巷子里又一个穿灰色马褂的人，四处查看了一番，然后走到巷子里的一间民居，有规律的敲了敲门。一会儿后，门打开，侧身放人进去后又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就要看我们俩的演技了。”黄冼答也注意到了，记住了那人的手势。

　　“呵，记住了。”林要缈抬手杠了黄冼答一下。

　　黄冼答随即走开，将学生装换上。

　　※※※※

　　“外面，下雪了吧。”

　　季霄躲在院子里，听得见房间里传出的女声。温和软糯，带着点儿苍白。

　　然后，门打开了。一个小伙子走出来，在台阶上放了把椅子，用毛毯棉枕铺好，看起来暖和极了。

　　然后那个小伙子走进房间，抱出了个白色团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椅子上。

　　雪白的毛领围住她纤细的脖子，乌黑的秀发披散在两肩。脚悬在空中，冬风一吹，把雪花吹在了她纯白的裙裾上，也吹动了那裙上的一层层褶皱。

　　那个小伙子看见了，忙拿出个小火炉，蹲下身敷在了少女的双膝上。

　　她也是肤白赛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

　　一院纯白，似乎都为呼应她而落。

　　“小南，我以前也是不太爱动的啊。”少女说，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化作蒙蒙的白雾。

　　“嗯，大小姐可懒了呢，成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也就小时候闹腾了些。”小南抬头应答到。

　　“嗯。”少女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脸上带了笑意。她伸出手将小南脸上的发丝替他别到耳后。

　　“快把手放回去暖着，不然一会儿又凉了！”小南斥责道。

　　“哼！”少女闻言就着小南的脸轻轻拍了几下。

　　二人无言这么看了一时雪，季霄这么注视着两人，心中有些泛酸。

　　那少女又轻轻的开口说：

　　“我现在，却突然发现，能跑能跳，也是极好的。”

　　“小姐……”闻言，小南也难受起来。

　　“你，让开。我想再试试。”少女说。

　　小南挣扎了一下，还是起身站在一边。

　　少女伸手撑在椅扶手上，双足试探性的点在地上，她直起身子。

　　但是腿却好像被什么狠狠敲打了一半，膝盖处一软，整个人倒在了雪地上。

　　季霄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颤得不行，他想冲出去将少女抱起来，却好像被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几乎是第一时间，小南要去把少女抱起来。

　　少女却更快，撑起身对着他吼道：“别过来！”

　　她眼眶泛红，全身都在发抖，却不见眼泪落下。

　　少女在雪地上爬着，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看她这般模样，季霄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地砍了一下，血流出来又被寒冬冻成冰，顺着心脏一直冻到全身。

　　如落冰窖。

　　几乎是一瞬间，他从梦中惊醒，已是大汗淋漓。

　　他想起来了，他一开始，只是想替她把腿治好啊……

　　“怎么了，阿霄？”周每盈穿着睡衣，从自己的卧室来到季霄身边。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倒了杯水给他。

　　季霄摇摇头挡住她的手。

　　“没什么，你回去睡吧。”

　　“真的吗？”周每盈望着他，脸上满是担忧，“我听见你一直在喊……是不是做梦了？”

　　“嗯……”季霄低着头，然后转过身看着周每盈，“我喊什么了？”

　　“好像是，西朵？是以前的朋友吗？你今天在街上要找的那个人？”周每盈面上毫无异色，手却逐渐紧握成拳。

　　“别想那么多，故人而已。”季霄安抚了一下周每盈，送她回卧室休息，自己却是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睁眼闭眼，都是她。

　　第二天，他修正了一下，正准备去会会前段时间老针对他们的黑帮。

　　他戴好白手套，穿着军装，，站在庄子门口跟周每盈道别。

　　“老大！老大！”孙亮乾下了车一路飞奔到季霄身边。

　　“你这么莽撞是干什么？”季霄皱着眉严肃的看着孙亮乾。

　　“我这不是激动……嘿嘿！周姐早啊！”孙亮乾看见周每盈将脸上的喜色压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激动个屁，我们今天又不是一去就跟人打架的，先礼后兵！你敢闹腾看我揍不揍你？”季霄瞪了孙亮乾一眼，回头对周每盈说，“每盈，我们先走了。”

　　车子驶开，庄子口的周每盈，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在视线中。

　　坐在车上，季霄闭目养神。

　　孙亮乾前后左右看了看，整个人大大小小动作不断。

　　“动什么呢！再动滚下去！”季霄烦透了，狠踹他一脚。

　　孙亮乾嗷了一下，规规矩矩坐好。

　　“说吧，到底什么事。”季霄继续闭目养神。

　　“嘿嘿，大哥，我敢保证，你听到后绝对不会这么镇定！”孙亮乾又开始坐不住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滚！”

　　“就知道凶我，我告诉你啊——”孙亮乾扁了扁嘴，凑近在季霄耳边说，“我今天早上看见小嫂子了！”

　　一瞬间，季霄双眸睁开，瞳孔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