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弘历下朝以后,过来陪如懿一起用早膳,如懿也和往日没什么不同,招呼了人把准备的早膳都端上来,用膳用到一半,太医院一个不知名的小太医来送皇上用的龙涎香,弘历叫他放在那里,刚好香炉里面还有剩余的一点龙涎香,此刻燃得正旺,香气很浓,悠悠地飘入鼻孔。
送龙涎香的那小太医已经离去,两个人安静地用完了早膳,弘历看了如懿一眼,见她今日不怎么说话,问,“怎么了?有心事?”
如懿摇了摇头,道,“没事儿,这两日政务很忙吧。”
弘历拉过她的手,道,“是啊,这两日政务忙得很,一拨一拨的大臣们求见,不过朕一定会抽出时间陪你的,中午,朕回来陪你用午膳好不好?”
如懿扯出一抹笑容,道,“好。政务忙,就快去忙吧,待会儿臣妾叫人做好雪梨膏,给皇上送过去。”
弘历见她无事,起身抱了抱她,离开去了勤政殿。
中午的时候,弘历如约而至,等他回到九州清晏的时候,如懿正吩咐着人布菜,说了一句,“饿了吧,今日做了这么多菜,都是你爱吃的。”
弘历拉她坐下,“你惦记着我的喜好,我也时时刻刻念着你。”
如懿点点头,正准备开始用膳,外面齐汝正好来了,皇上这两日政务繁忙,有些心力交瘁,所以吩咐了齐汝得空来把平安脉。齐汝进门看到两人正在用膳,请过安以后站在门口等着过会儿请脉,快用完午膳的时候,惢心也熬了如懿每日照常要喝的药端进来给她,弘历叫齐汝进来把脉。
齐汝跪在地上,片刻,却颤颤巍巍道,“皇上,微臣发觉……发觉……您屋内的龙涎香似乎不妥。”
如懿闻言,转头看那甜白釉香炉里燃得正旺的龙涎香,接话道,“有什么不妥啊。”
齐汝去香炉里面取了一些来,闻后回禀,“皇上,这香料中 ,被人掺杂了一味避孕的香药。”
“你说什么?什么避孕香药?”弘历闻言大惊失色,如懿确认道,“怎么会有避孕香药?”
齐汝却是辩解道,“皇上,微臣没猜错的话,这香炉里的龙涎香是今日上午刚换的,早上的时候臣派人送龙涎香来给皇上,送来之前,都是细细检查过的,给皇上的东西,不敢马虎,若说这避孕香料,只能是今日上午被人临时加进去的。”
“你胡说什么!本宫一上午一直都在这里,怎么会有人往里面加了避孕香料呢?”如懿起身,质问齐汝道。
“齐汝,你可知罪啊?”弘历此刻眼底已经充斥了一股子的戾气,“分明是太医院和内务府的人办事不尽心,还敢说是送来以后出了差错!”
齐汝忙叩头,“请皇上明鉴啊,臣叫人送来之前确实是细细查验过的,臣服侍皇上多年,不敢欺骗皇上分毫啊!”
“那会不会是送来的那个小太医,或者是路上,被人动了手脚?”如懿听齐汝这样说,有种不好的预感冷汗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额头,尽量控制自己早已颤抖的声音。
弘历派李玉去太医院寻了早上来送龙涎香的小太医,后者坚持说自己只是在太医院打杂做下手,根本不懂药理,更不会知晓药材都放在什么地方,来的路上,并没有见过其他人,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
“你的意思是,是本宫叫人往龙涎香里面加了避孕香料吗?”如懿听他说的如此滴水不漏,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和震撼。
“龙涎香为今日新换,若要往这里面加避孕香料,便只有娴妃娘娘能做到。”齐汝又一次向皇上禀明。
“你这贱/货!”弘历狠狠向着齐汝打去,“分明是你办事不周,你还敢污蔑娴妃!”
如懿见此情景,冷冷地看了齐汝一眼,“臣妾请皇上明察,真的不是臣妾所为。”
齐汝颤颤巍巍跪着往弘历跟前儿挪,不停叩首道,“臣真的不敢啊,臣要是要害娴妃娘娘的话,也是害了皇上啊,臣死一万次都不够啊。”
“你的确是万死难辞其咎。”说罢,弘历叫了人来,“齐汝连同今日早上送药的太医,打发到慎刑司,各杖责一百。”
来的人领了命令带着齐汝和那太医下去了,齐汝离开之前还是一直喊着自己冤枉,哀嚎声回荡在九州清晏,迟迟未曾散去。
弘历起身欲离去,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懿,你喝完药,歇着吧。”
如懿见他面色阴沉,问,“你不相信我是吗?”
“齐汝做事惯了,朕觉得,此事还需好好查一查,会不会是你身边哪个做事不当心的 ……”
如懿闻言不淡定了,起身问,“皇上说这话,还是怀疑臣妾了。臣妾身边的人,就算是做事不当心,怎么会有这类药?”
“朕只是提一句,没说怀疑你。”
“你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儿吗?”
弘历沉思片刻,如懿等着他的回答,他却道,“如懿,上次失去了孩子,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害怕这样的事儿再次发生,所以害怕有孩子,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直接说就是了,我们可以先不要的,等过段时间你想要了,再考虑不迟。”
如懿听他这样说,硬生生憋着眼泪,喉咙哽咽了半天,才开口道,“所以你认为,我不想要孩子,加了避孕香在龙涎香里面。”如懿盯着放在桌子是此刻已经凉透的汤药,继续说,“你知道我每天喝这个汤药,有多苦吗?我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说我不想要我们的孩子,是,我现在还真的是不想要了,你有那么多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又不差我一个,也不差这个孩子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吩咐人把避子药加到这里面,不是更好吗?我每天照常一碗一碗喝下去,更好,也不用燃什么香了。 哦,不对,不用了,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必再侍寝了,直接这样,一步到位。”
弘历望着那碗黑色不见底的苦药,此时已经没有热气飘出,他抓着那碗摔出门外,瞬间“啪”的一声落地,碗摔的七零八碎,里面的汤药洒的满地。
如懿见状,转头寻见摆在旁边的一碟碟那日没吃完还剩下的点心,说,“那这些,自然也都是不必要了。”说着一个接一个地扔出门外,随即碎瓷片的声音接踵而至,一个比一个落得远,宣示着她内心的愤怒一次次的加剧。
“好,不喜欢就全都扔出去。”弘历目睹着她一碟碟地全部扔完,九州清晏门外的院子里,满是碎瓷片和摔碎滚落的一个个精致点心,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齐全漂亮的一塌糊涂。
“是,是不喜欢,也都不想要了。”如懿冷冷地看了弘历一眼,后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如懿插了门,终于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流,她泣不成声,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哽咽,任凭外面的人怎么唤都不回话,只坐在榻上,抱着自己,任由眼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