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又一天到来了。东风浩的枪里的子弹早已换了一次又一次。丧尸还没来，东风浩的排已经等不及了，找了个靶场，把憋在心里的一口气装入子弹，肆意地倾泻。

　　清晨，东风浩再一次背着装了一箱子弹的书包进入校园。

　　东风荡一看见哥哥来了，立刻讨好地笑着。东风浩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翻着白眼说道：“有事说。”

　　东风荡也没客气，直奔主题：“还有罐头吗？”东风浩无奈地看着东风荡，用崩溃的语气几乎是喊道：“妈呀！我们整个排的口粮诶！你一天就给我吃完了！你让我们吃什么！”东风浩无奈地扶着额头，“得亏我藏了俩……”

　　东风荡“嗯”了一下，东风浩赶忙捂住嘴：“说漏嘴了……”

　　“哐！哐！”走廊里传来一阵怪响，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母老虎来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悄声叫道。

　　“母老虎指的是弩晨吧？”东风浩对学校里的人还不太熟，问道边上的东风荡。

　　“对，就是那个那天把赤红乐拎到外面骂的那个。”东风荡回答。“赤红乐又是哪个？”“安宁水边上那个。”安宁水又是哪个？”“你没完了？”

　　两人逗笑着等到弩晨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吵怂陌！没听见上课了吗！”不标准的发音自然引起了哄堂大笑。很显然，这位昨天晚上看剧看过了，白天还不忘模仿。

　　“哎呀！别闹！闭嘴！”弩晨嚷道。

　　“这是她的经典三言六字。”东风荡用手捂住嘴，笑着介绍道，“前两天咱们表现太好没让你欣赏。”

　　东风浩脸上勉强挂着笑容。

　　就在今天早上，东风浩的排里的一名士兵突然出现异常，抱着脑袋嚷着“头疼”，其他人叫来东风浩、排副还有纪开放，排副刚想上去检查，这名士兵突然低吼一声，然后嘴里还有眼睛开始冒血，冲向排副扑了过去。东风浩正好在给手枪装子弹，被士兵叫来时手上还握着枪，在这种情形下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扣动了扳机。

　　特意设计好角度的握把令使用者不用刻意瞄准，一抬手就能射中前方的目标，“啪”的一声枪响和随后的套筒后座时的机械声传入众人耳中，子弹穿透人体时带出的血和人体组织的碎片随即又映入眼帘。很少这样没有前兆就经历伤亡的平安军武装分支的人着实被吓了一跳，从来是在危险情况发生之后进入战场的他们，这次实在不习惯自己比危险情况先出现在现场。

　　东风浩也愣住了，不知道是被自己的下意识开枪吓住了还是被眼前这名士兵吓住了。排副回过头，伸手轻轻压下东风浩的枪的枪口，东风浩这才回过神来。

　　“应该没打死，我没打头。”东风浩说道。“打着心脏也够呛。”排副说道。

　　这一枪打中了腹部，子弹从腹部左下方进入，又从腰的右下方冲出，带出来不少器官的碎片。几个刚参军的平安军武支士兵没敢仔细看，背过身去。

　　正常人受到这种伤害没被疼死也要趴在地上难受一会，然而这名士兵竟“噌”一下子跳起来，继续向身边最近的人冲去。

　　“啪啪！”东风浩赶紧连开两枪，这次是打得大腿。“变异了，成丧尸了。”东风浩强压住内心的一股奇怪的滋味，尽可能地用镇定的语气说道。

　　其他人很快接受了现实。

　　“记录：310年10月27日，蓝图人民武装军陆军……”东风浩说道这里，看了一眼边上围着的平安军，又把头转向负责记录的通讯员，“后面跟番号，自己写。好了？气旋排一班战士东篱航远，感染丧尸病毒牺牲。”

　　东篱航远仍在试图冲向最接近的人。“谁没经历过实战？”东风浩向边上的平安军问道。

　　“我……”一名相对比较瘦小的士兵被纪开放指了出来。

　　“给他三发实弹。”东风浩说道，手上还握着自己的SZ－15式手枪。

　　士兵接过自己的319－3项目枪和三发三型口径手枪弹，一发一发地装进了弹筒，又把弹筒“卡”一下装上枪。

　　“开枪打他，第一枪打另外一条腿，第二枪打心脏，第三枪打头。”东风浩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赶紧说完话。

　　士兵自然明白，这是要锻炼他。

　　第一次向是生命体的目标开枪，任何人多少都有些胆怯。士兵打开枪身侧面的保险，瞄准。如果是在平时，东风浩肯定会对这名士兵大加赞扬，因为他自己第一次参加实战时候就忘了开保险，好在那是一场伏击战，在伏击圈边缘的重机枪手的压制下有没有他这一支枪都一样——那个时候东风浩用的还是刚从平安军仓库那里弄过来的AZ－38式冲锋枪，依然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穷）。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心情了。排副知道，此时东风浩没有跑到偏僻的地方哭一场，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士兵深吸一口气，扣下扳机。变成丧尸的东篱航远在地上挺了一下，然后开始了低吼。

　　第二枪。

　　原本双手还在扑腾的丧尸突然消停了下来，低吼的声音也变得很低。

　　“停！”排副叫停正准备打第三枪的士兵，“这……打心脏也能行？跟电影不一样啊？”

　　果然，丧尸小幅度地扑腾了几下就彻底瘫了下来。

　　“军医，检查。”东风浩下令。

　　一旁几个士兵用枪指向丧尸，掩护军医上前检查。

　　丧尸确实死了。

　　东风浩拍拍排副：“你上报，我先走了。”

　　东风浩花了半个上午才让内心平静下来。“你等会去厕所检查一下枪支弹药。”东风浩悄悄吩咐东风荡。

　　东风荡照做，来到厕所，进入一个没人的隔间，锁上门，从外套内袋里掏出自己的M－712F6冲锋手枪，只不过是现产的。东风荡卸下弹匣，把口袋里的散装子弹压入弹匣里，东风浩曾提醒说除非在战时，弹匣不要压满子弹，所以东风荡的弹匣里少装了两发。一想到昶尚武问自己有没有持枪许可，东风荡忍不住笑了。这把冲锋手枪经过军械师的魔改，可以快速地从手枪变成卡宾枪，又可以快速从卡宾枪变回手枪。遇到有人查，可以装上假装是固定的枪托、换个长枪管变成卡宾枪，而现在这种时候就能展现原型变为手枪。自己回答昶尚武是“有这支的”持枪许可，这当然没错喽，但是少有人知道自己“还有一支枪”。

　　东风荡把枪放回去，走出隔间。东风浩让他检查枪弹，说明情况有些问题了。他深吸一口气，想要放松自己。“我去，我怎么在厕所里吸气。”东风荡赶紧把气呼出来，跑出厕所。

　　东风荡在紧张中度过了半天。一切却很正常。

　　上午最后一节课可到了，这节是技术课，大家更喜欢叫它生活常识课，一周一次，没有考试，基本跟下课没什么区别。不过这是别的班。在中等二级八班，技术课的老师是弩晨。“不必多言，可想而知。”这是东风荡告诉东风浩的。

　　“同学们！我们——又见面了！”弩晨的心情是永远捉摸不透的，刚刚可能还是嬉皮笑脸，下一秒就马上狂风闪电，这会还卖上萌了。“不要以为这样就能为所欲为，”东风荡尽量把头伸向东风浩低声说道，“这往往是暴风雨前……”

　　“东！风！荡！”话音未落，东风荡便成为了一个典型事例，“站起来！说怂陌捏？”

　　不标准的发音又一次引起了哄堂大笑。弩晨赶紧嚷道：“哎呀！别闹！闭嘴！”

　　大家自然是笑得更欢了。有几个人居然开始笑到敲桌子、捂脑袋、按肚子了。

　　这几位自然因为过于明显的动作被弩晨揪起来站着。东风荡趁此机会环视一下教室，东风浩让他检查枪弹使他预感到危机将至。

　　前几个还算配合，乖乖罚站，第四位居然“顽抗”，不顾弩晨怎么说，自顾自地抱着脑袋，一位自己是鸵鸟一样脑袋进沙子里就能解决。

　　“站起来！”弩晨也是个倔脾气，打算用各种手段让自己的学生听话，“快点！”

　　“唔……”那位学生依旧抱着头，只能隐约听到一点听不清什么意思的发音。

　　东风浩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对，拉开外套的拉链，把右手放进外套里挂枪的地方，按下卡扣，把手枪拔出枪套。他朝东风荡看了看，等东风荡把视线转向他时再用空着的左手做出枪的手势示意。

　　东风荡看见了手势，点点头示意明白。右手也开始准备摸枪。

　　“快点！我动手了？”弩晨还不信会有学生跟自己对着干，“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啊？”

　　“头……疼……”东风浩隐约听到那个学生细微的声音。东风浩用手检查了一下，确认手枪的保险已经打开。

　　弩豫有些害怕了，刚刚成为老师的她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异常情况。她可不想因为把学生弄坏了被开除，赶紧放缓语气：“你……你没事吧？”

　　学生眼睛已经开始有血出来。

　　“啊！”弩晨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啪！”一声枪响，弩晨只看见一道光穿过了眼前的学生的肩膀，绽出一片血色的雾。

　　子弹穿过了丧尸的肩膀，深深地嵌入墙壁里。墙上的弹孔边缘有明显的血迹。

　　“蓝图人民武装军！”东风浩从位置上蹦起来，右手紧握着刚刚开枪的SZ－15式手枪，左手掏出证件，“不要惊慌！远离这个人！他可能变异成丧尸了！”因为不确定头疼和出血是否一定是变异的表现，东风浩没有射击头部。

　　弩晨和周围的同学赶忙离开，远远地退后。

　　中枪的同学居然还能够站起来，没有痛苦地抱着伤口惨叫。“看样子确实是。”东风浩把证件放回，双手持枪，“同志，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否则击毙！”

　　只有低吼作为回应。

　　“确实了。”东风浩说道，同时扣下扳机。子弹旋转着穿过丧尸的脑部，较高的初速和极近的距离代表着较弱的空腔效应，尽管依然十分血腥，但东风浩见过被重机枪击中的血腥，比被这把小手枪击中更令人恶心。但周围的人不是东风浩，甚至有人连枪响都没听过，自然被这血腥的场面震撼到了，有几人直接吐了。

　　东风荡紧张地握着手枪，紧紧盯住东风浩。这才有人反应过来发现东风荡手里也有了一把枪。

　　隐约能够听到别的教室里也有了骚动。东风浩示意东风荡警戒，自己上前检查，确认丧尸被击毙。

　　“他是平安军的。”东风浩替东风荡自我介绍道。东风荡刚刚紧张地忘了自报家门。

　　“气旋气旋！校内一人确认变异！一人确认！”东风浩用单兵通讯器呼叫后援，“执行！”

　　东风荡站在教室门口，手里紧紧握着冲锋手枪。

　　“嗷——”其他教室里传来了丧尸的吼声和尖叫声。东风荡把目光转向东风浩求助去。

　　“出现就打！能救就救！”东风浩命令。

　　“指令变更！情况恶化！情况恶化！二级！执行！”东风浩再次用通讯器下达指令。

　　“行动行动！”排副吼道，“装甲准备！”

　　一名名士兵赶忙放下手中的事，穿上装满弹匣和子弹的马甲，冲到排副跟前领取自己的枪支，装上压满子弹的弹匣，准备出动。预先定好的一些士兵爬入坦克和装甲车，拧开一个个旋钮，检查战车的状态。

　　“步兵先行！”排副下令。纪开放看看排副：“对。跟着做！”

　　平安军的士兵愣了一下，赶忙照做。

　　不同的体制令蓝图军和平安军难以合作，因为很难决定到底由谁指挥，看不出谁比谁“官”大。这次还算好，平安军的纪开放主动让蓝图军的排副指挥。

　　“去门卫把大门给我打开！”战车的发动机轰鸣了起来，排副不得不大吼着下令。几名士兵应声先行出动。

　　东风浩从帆布袋里拿出自己的DZ－07甲式自动步枪，“卡”一下把枪托拉开，抵肩，来到门口对东风荡说：“你进去把长枪拿出来。”然后对着教室里的人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所有人！抛弃不必要的物品，准备一会从这边楼梯下去，到综合楼边上的操场去！准备好！”然后从课桌低下拿出一大包东西，“每人上来拿一副手套！戴上！”

　　东风荡拿来自己的319－3项目枪，东风浩示意他在门口注意，自己拿出信息战设备将一个特殊的插头插进一边的插座。学校门口的临时基地里，几名通讯员正在通过电脑远程控制，准备黑进学校的综合网。另一边，先行进入的士兵赶忙寻找政治楼里的广播室。两手准备。

　　排副带兵闯入校园，坦克和装甲车吼叫着紧随其后。

　　中等一、二级所在的一号教学楼情况还算好，中等三、四级所在的二号教学楼早就乱了套，许多人惊叫着想跑出楼。中等五、六级所在的三号教学楼享受着特殊待遇，在校园的另一角，现在还无法知道那里的情况。

　　“噌噌噌噌……”东风荡拿着冲锋枪向别的教室里跑出来的丧尸射击着，一紧张忘了松开扳机，一下子把弹筒里五十发子弹全打完了。

　　“你去看好设备！别乱动！我替你！”东风浩赶忙把东风荡拉回教室。浪费子弹是小事，但是一不留神打中人了那就要被揍了。

　　使用一型口径步枪弹的老式自动步枪依然有着不小的威力。这把DZ－07甲式自动步枪是东风浩的第二把长枪，跟东风浩的军龄几乎差不多。无数次的出生入死使得这对跨越物种的“搭档”十分默契，东风浩吃透了枪的脾气，枪搞懂了东风浩的习惯。

　　东风浩将走廊里露面的丧尸全部解决掉了，那些跑出来的人成了另一个难题。东风浩把枪口对准了二号教学楼，隔着楼狙杀丧尸打发时间。

　　排副和士兵们手中的枪支吐着火舌，将来到面前的丧尸全部击毙。

　　“按照预先的计划，分组上楼疏散！”“是！”学校的广播没有响，看样子两路人到现在都没成功，按照计划只能由士兵亲自到教室里讲述方案。

　　排副带着兵先将楼梯清理干净。这为东风浩解决了难题。

　　“来了？干得好！”东风浩的枪口对准走廊警戒，头扭向教室喊到：“所有人从这边楼梯到操场！手套戴好！不想死就照做！”

　　没人想死，立马照做。

　　平安军武装分支因为有半个中队的人，兵分多路行动。剩下半个中队正在赶往学校的路上。

　　纪开放率一个组的人向二号教学楼里进军。“呵！这家伙，自己捡了个轻松活。”东风浩调侃。一号教学楼丧尸不太多，但是活人很多，需要时刻注意尽可能不误伤。二号教学楼能跑的早就撞上军队士兵被疏散到操场了，剩下的要么被丧尸咬到，要么向楼上跑，与幸存者集合在较高的楼层，居高临下打防守战。纪开放在二号楼基本上不用多想，低楼层能碰见的全是丧尸，只管开枪。

　　操场边早已架好重机枪，枪口全部对准不大会有人的小树林方向，一些跑到操场的人被要求自行分组、站队。所有人被要求戴上手套。

　　手套的颜色十分鲜艳，在白天也能清楚地分辨出来。资料显示：病毒在体内爆发前会导致宿主头疼，这种头疼是根本忍不住的，即使不大吼大叫也会不自觉地用手去捂头。手套的鲜艳的外观让士兵们很清楚地找出那些捂着头的人。因为不确定头疼捂着头的到时候一定会变成丧尸，所以没有立即击毙，而是把人带到另一处地方——垃圾房边的空地，这里被两辆步兵战车和一辆坦克围出来一个隔离区域，三辆战车上每辆都有一挺使用二型口径子弹（注：本书世界观中所有使用二型口径子弹的枪支全部是重机枪或狙击枪等，因此二型口径子弹全部是重子弹，故不做特意区分）的重机枪，每挺重机枪后都有一名士兵操作。唯一的出入口由三名步兵和几名暂时没事的战车组成员把守。

　　头疼的人被不停地送进隔离区，战车上的重机枪不停地响着，无数二型口径子弹将彻底变为丧尸的人撕扯得四分五裂。这种时候顾不得其他人什么恐惧、恶心的感受了，即使边上的刚刚进入中等学校的学生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上，只要还有人彻底变为丧尸，重机枪就不能停下。

　　另一边，政治楼里的洺正成正带着两名士兵寻找这广播室。复杂的楼内结构把三人搞得晕头转向。洺正成后悔让那几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幸存者自行前往操场，早知道应该拉一个过来带路。不过至少这里可以敞开放枪。

　　“排长！我这找不着广播室，让人先在操场那喊吧！”洺正成用单兵通讯器请示。

　　“我这一时半会也破解不了。”在临时基地的通讯兵附和，“这学校的安全加密太牛逼了！”

　　“批准！”东风浩正紧张地在一号教学楼里清理丧尸并搜索幸存者，手上的自动步枪不时地对窜出来的丧尸发表着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