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告诉我,她在街上遇到了旧识,没披外袍就跳下马车匆匆去寻,等尘封他们找到她时,她正失魂落魄的蹲在雪地上痛哭,受了凉,回来时大病了一场。
他的心里微微泛酸,不知何时,他才能令她这般失态,不过,怕是此生都没机会了吧。
病好之后,她似乎爱上了出神,与我仿佛又回到了大婚当日,疏远无比。
她的脸上不再有笑颜,只有淡淡的忧伤,我看着心疼,便想着如何才能让她开心。
几日的不眠不休,总算找到了让安国的花可以在离国冬日生长的法子,可那终比不过她的故人来寻。
她的师兄说要带她走,我是怒的,可当看到她眼中那抹熠熠的光芒时,我便忍住隐隐作痛的心,做出了我所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与她师兄比武,若我输了,去留由她。
我的确输了,只为她那一句:“不要伤他。”
我以为她是要离开的,至少我看得出来她很爱她师兄,可她却意外的留了下来,我以为她是愧疚我身上的伤。
我甚至暗暗自喜至少她还没法对我做到决绝,可尘封却告诉我,她见了皇兄。
心,碎了,我只能自嘲,我自作多情了,我高看我自己了。
她的师兄离开离国之后,她开始一蹶不振,寝食不安,就像一个缺了灵魂的空壳。
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多么的可笑,我知道,此生我都不可能再打动她。
既然如此,那便成全吧,看着她这样,我比死还难受。
那夜,明知她只是昏迷过去,可我还是忍不住抱着她痛哭了许久。
她没死,可在我看来,她却是真的死了,至少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世界。
少年时的情因她而起,如今,也该因她而断了。
马车离开离国之时,我站在城门口目送许久,直到那辆马车消失在我的视线,我才意识到,我是真的失去了。
昨夜已经哭够了,可这会儿却还是忍不住,我抬头仰望天,紧闭双目,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我哭了吧。
皇兄的声音传来,“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我可以替你把她抢回来。”
我看着他,苦笑:“我要一具空壳有什么用?”
他看着我,摇摇头:“这不像是你战神王爷的作风,得不到,不该是毁了吗?”
我抬眸,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轻启唇:“是毁了,只不过是毁了我自己。”
他看着我,良久,长叹一声:“我楚家中人,个个冷酷残暴,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情种呢?”
我笑容苦涩,不语。
几个月后,她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离国的飞鸽传书,是尘封写给她的,彼时,她已成了师兄的妻。
拆开信封,轻轻一瞥,她只觉脑子空白,呼吸困难。
身子直直僵化,十指微微颤抖,一张白纸从手中滑落,随风飘去。
刚毅的字体方方正正的躺在上面:王爷薨世,望安姑娘能前来一拜。
有风略过耳旁,明明是炎夏,她却有种冰冻三尺的感觉。
她下意识的圈住胳膊,想着,若此时他在,是不是会给她披上斗篷,抱怨一句:“你是不把自己吹出一身病来就不舒坦是吗?”
可惜没有,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风吹叶落的沙沙声,微微撞击着她的心。
她同师兄讲,师兄并没有拦她,只要求跟她一起前往离国,只是,她不愿。她潜意识里觉得,楚衾定是不想见到师兄的。
一人一剑一匹马,她孤身一人来到了离国,那时,明月高悬,天地一片银白。
“翼王府。”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她站在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王……妃?”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她回神,看着一脸震惊的尘封,道:“我来了。”
“你来干什么?”尘封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冷意。
她疑惑:“不是你飞鸽传书让我来的吗?”
“我从没……”接下来的话尘封没说出口,只一脸慌张的对她喊:“快走。”
听尘封这一说,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准备飞离。
一支御林军从暗处飞出,拦下准备用轻功飞逃的她,随后迅速将她围住。
“朕的好弟妹,这是要去哪儿?” 邪魅的嗓音在这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的动听,可落在她耳中,却如魔音刺耳。
“你想干什么?” 她警惕的看着缓缓迈出的美男,那张跟楚衾有七分相似的脸庞。
“你说朕该干什么?朕怕小衾一个人在下面孤单,所以想送他到临死前都还惦念着的人下去陪他。” 凌厉的话语,令人胆颤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