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忆及十五年前的往事,苏鸣笙就只想用纳兰性德的这一首诗来概括。
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她被一辆车撞飞,而后失去意识。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应该称得上豪华的屋子里。陌生的衣着华贵的男人和女人,还有满屋的人守在她身边,看到她醒来,一脸惊喜。
男人一脸担心地问她可有不适,她懵懂地摇头,然后问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哪儿?”
女人一脸伤心的拿起她的手:“笙儿,是爹和娘啊,你不认得我们了吗?”
她仍旧懵懵懂懂地摇着头。
男人对女人说:“看来,笙儿是被撞的失忆了。”
然后又转过头温声道:“既然你失忆了,那我就重新介绍一遍吧。我是你爹,她是你娘。”
“爹……娘……?”她小声呢喃。
她努力回想着这对“爹娘”,脑海里却充斥着她在现代二十年后的回忆。
她觉得自己着实想不出来,于是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屋子。
刚刚没有仔细看,这里的人好像……都着古装?
她看着屋里这一群跪着的人,似乎都是小厮丫鬟的装扮。
她不会,穿越了吧?这么狗血……她悲愤不已。她一个21世纪的普通小实习生就是长得好看了点聪明了点会酿酒了点会了点武术,她做错了什么才会穿越啊?
冷静,冷静。苏鸣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若被发现不是身体原主,那就真的玩完了。首要任务还是生存。
但若是这样,那她就必须无耻的占着原主的壳子,无耻的享受着“她”的一切。
但她如果想活下去,就只能伪装成“她”,她在心中默默地对“她”道了声抱歉。
“对不起,为了生存,我必须取代你。”
她感到轻松了一些。
见苏母拿着手帕啜泣着,苏鸣笙想了想,为了更好的伪装,她首先得知道自己的名字。
刚刚苏父和苏母都叫自己“笙儿”,那么……
她问道:“我,是不是叫……苏鸣笙?”
苏母十分惊喜,赶忙放下帕子:“笙儿还记得她叫什么!”
看来是的了,原主的名字和自己一样。
苏父亦是惊喜的模样:“对,你就的名字就是苏鸣笙。”
很好,名字知道了。
那么第二步,就是要知道“自己”的年龄。她这才想起来要看看这副身体。
她吃力的想要爬起来,苏父按着她:“笙儿别乱动,大夫说你还要养几日才能下床,不然头部的伤口会迸裂。”
头部的伤口?她用右手摸了摸头,果然有伤口的触感。看来原主是因为头部被硬物碰撞才死去的。
这是无意中摔下去的?
这时,苏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啊,就是爱乱跑,上蹿下跳,结果从树上摔下来了!唉……”
原来如此,她心中暗暗送了口气,原主这摸鱼打鸟和上蹿下跳的本事跟自己有得一比,那她不用时时刻刻将自己约束成典型的封建社会女子,伪装起来也轻松些。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手倒是白嫩娇小,一看就知道这个女孩是娇生惯养过的。
等等……白嫩娇小……?
说起来,这手怎么这么小?
这不会是个小女孩吧?
她看向自己身上的被子,最突出的部分就是她的脚。她略略估算了一下,这还真是个小女孩——身高只有一米四左右。
她不死心,僵硬地转过头想做最后的挣扎:“爹,娘,我今年是否要过九岁生辰?”
“是啊,说起来,你马上就要过九岁生日了,”苏父道,“笙儿今年想邀请谁?”
苏鸣笙裂开了。
穿到一个九岁小女孩的身上?那岂不是有各种不方便?
武力值大大减小,去外面逛街一不留神就被别人一麻袋套走了,反抗的力量都没有。想酿个酒什么的还要搬把椅子,甚至还得留意着不能摔下来。
不带这么玩的啊!
见苏鸣笙半天不说话,苏父突然理解了什么,笑呵呵道:“笙儿是怕想邀请的人不肯来?放心,你可是我苏大将军唯一的女儿,没人不敢来!”
大将军?原主是将门之后?看苏父这个口气,恐怕官还不小。这个初始配置倒还不错,以后她也能过上花钱大手大脚的日子了。
见她脸上出现了猥琐的笑容,苏母奇怪的问道:“笙儿,怎么笑的这样怪异?”
她一个激灵,立马换上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我在想,多亏有爹娘帮我撑场子,嘿嘿,嘿嘿。”
作为一个在经常在职场夹缝中生存的小实习生,快速反应和换脸都是十分重要的功课。
六月十八,晴。
距她穿越过来的那天已过了一月有余,她身体大好,小心翼翼地在府中安静了几天,就开始恢复本性。
府里太闷了,她要出去逛街!
她很轻易的就躲过了下人们的巡视,用轻功一跃而起,攀到了屋檐上。
苏鸣笙探查过,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小说里的灵力魔力斗技之类,但是有武功。就类似轻功这样可以将一些物理定律稍稍改变的武功,让人跳的更高,或者练的好的还可以行走于墙壁上。
她有一定的武术基础,很快就学会了这些武功。
不行……离墙太远了。她眯着眼,望向离自己十丈远的墙,蓦地望到一颗桃树。
就那棵树了。那颗桃树靠着墙根,也足够高。
她轻轻一跃,转瞬便跳到了桃树的一个细小枝桠上。树枝突然间承受了一个人的重量,有些摇摇欲坠。桃花纷纷扬扬落下,桃色的花瓣落到了外面的街道上,落到一个玄衣少年的眼前。
他微有些讶异,佛去额上的花瓣,抬眸望向她。
她显然也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她一低头,如墨的长发和花瓣一起,倾泻而下。
就好像……从漫天飞舞的桃花里走出来的仙子。他想到。
他恍惚了一瞬,然后回过神来。见她仍呆愣在桃树的枝桠上,以为是她下不来。
须知她并不是下不来,而是因为她天生是个颜控,眼前这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却比她看过的任何一个少年都好看,她不禁要多看几眼罢了。
她看到玄衣少年微微笑了笑,然后伸出手:“你可下得来?可需要我接着你?”
她看着他弯弯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嘴角勾起的一抹淡淡的弧度。这笑,让他周身多了一丝温暖和柔和。
她越看越入迷。
正是这样的笑,让她对他着迷。
让她,越陷越深。
突然,树枝“啪”的一声断掉了。树枝本来就较细,她待在上面的时间又久,此时桃花的枝桠便承受不住她的重量。
她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跌入他怀中。
她软软糯糯的,体型又十分娇小,让他想起了府中游荡的小猫。而她愣了愣,就迅速离开了他。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落。
“姑娘为何要爬树?”少年开口问道。本是成熟稳重的话语,却因着年龄小而带着些许稚气,便有些可笑。
她“哼”一声,继而答非所问道:“这位公子,我看你身上的衣服用的是上好的料子,想来是富贵人家,”她看向他四周,果真无下人装扮的人,便说继续说道,“而你身旁却连个随从都不带,这又是为何?”
“我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玩的,公子你呢?想必也八九不离十罢!”
她的话语中,是十足的自信。
“被你猜出来了。”玄衣的少年无奈一笑,“既然我们目的一致,又在此处相遇,说明我们有缘。”他眼中隐隐有一丝期待,“如此,姑娘与我结个伴,一同游玩如何?”
她勾唇一笑,眸中带着戏虐:“你对每次偷偷出来时遇到的姑娘都这么说吗?”
“当然不,你是我第一个遇到的姑娘。”他低下头,悄悄地笑着。
半晌,他抬起头,细碎的星光在他眼中浮现:“我姓陆,叫……你叫我阿衡就好。姑娘你呢?”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眸子,好似一个漩涡,让她几乎沦陷在其中。
名字么……总归只有一面之缘,很快就会变成红尘过客,再不相见。那么,她也没必要对他说出自己真实的名字。
她想了想道:“我叫……宋吹箫。”苏和宋虽不是谐音,但读音相近;鸣的意思是“吹”,笙就是乐器“箫”。故而就成了她现在的化名“宋吹箫”。
“那……我叫你箫箫,可好?”
“好!”
玄衣少年的眼中带着笑:“来,我带你去那里逛逛。”
”娘亲!娘亲!”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苏鸣笙猛的睁开眼。
站在眼前的是小沫。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那木盒让苏鸣笙隐隐感到一丝熟悉。
那么刚才的……是梦?
是了,的确是梦。她想起,今日结束酒馆的营业后,她就累的躺在了自家院子里的躺椅上,然后睡着了。
没想到十五年前的事,仍历历在目。
“怎么了小沫?”她自躺椅上站起,然后又蹲下来,与小沫平视着。
小沫打开手中的精致木盒:“娘亲你看,这块玉好漂亮,能不能把它给小沫戴着?”
苏鸣笙全身猛的一颤。
是那块玉。
十五年前他送给她的那块玉。
她垂眸,玄衣少年的话仿若仍在耳畔。
“这块玉给你。它原先是我母亲赠与我的。”
他取下挂在他腰间的月牙形状的玉佩,郑重的递给了她。
他严肃地说:“箫箫,我把我的明月给你了,你也千万别忘了我啊!”
她也郑重地点着头:“嗯,一定不会。”
“娘亲?娘亲!”小沫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回过神来,笑着对小沫说:“小沫若是想要一块好看的玉佩,明日就和娘亲上街挑一块你喜欢的罢。这一块,小沫以后不要再动了。”
“为什么呀,娘亲?”小沫眨着大大的眼睛,那里面满是疑惑。
“因为……有些东西,只适合放在回忆里。”苏鸣笙极力掩盖着声音里的哽咽,“拿出来和现在对比……就没有当初的……美好了。”
“什么意思啊?”小沫仍旧一脸迷茫。
“小沫,你还太小,当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她一边整理着小沫的衣领一边说:“等你以后,嫁了人,有了孩子,你或许就明白了。”
“哦……”小沫依然似懂非懂。
这时,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娘亲,‘阿衡’是谁啊?”
她娘亲手中的动作一顿。
“小沫从哪里听来这个名字的?”她听见她娘亲的声音在发抖。
“娘亲你适才睡觉时,说‘阿衡,带我去那里逛逛’。”小沫如复读机一样重复着她娘亲的梦话。明明一点感情都没有,苏鸣笙听了却仍能想起她当年的兴奋与快乐,还有隐隐的心动和心痛。
“阿衡他……”过了一会,小沫听到她娘亲有些虚无飘渺的声音,“……就是你爹爹啊。”
—我是分割线—
总算又码完了一章……😵
我擅长的居然是虐中带点甜😂😂😂我也没有想到。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总算确定了男主的名字(我有取名困难症来着)
到现在男主都只在回忆里出场,我对他好刻薄啊……😜
👇🏻点个赞点个推荐再走吖,几秒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