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其实并没有亲手接生过,业务不熟,没想到柏云南会挣扎,这下摔得挺惨。最重要的是把脚扭了,竟然站不起来了。
太子一看,这不是添乱吗?又赶紧叫人来扶御医,又趋身上前劝柏云南道:“云南,孤知道你辛苦,但为了孩子早点生下来,你就忍一忍。”
忍一忍……说得要轻松。
柏云南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当年一心看中的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凉薄无情之辈。
“殿下……这么盼着我早日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太子叹口气,道:“景王步步紧逼,孤大约等不到天亮就要离开。”
柏云南心中一凛。
太子道:“原以为景王会顾惜你和孩子,没想到……”
这个时候还想挑拨离间。
柏云南忍不住心中晒笑。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太子竟然这么蠢呢?还是说这一年多的圈禁生活完全把太子圈废了?他人在太子手中,景王怎么会不着急?难不成他不该步步紧逼,反而该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带着他的王妃和子嗣离开?
柏云南此时对太子已经完全心死,开始全心全意地为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打算了。
“呃啊——”随着又一股阵痛来袭,柏云南不由自主地往下用力。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生下孩子,不然拖久了,谁知道被逼急了的太子会做什么。何况产程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是说停就能停了。
但奈何这孩子在父亲腹中被养得太好,体型太大,柏云南生生熬到半夜,孩子还是生不出来。
太子已经急得要跳脚。他的幕僚也甚至着急,甚至有人出主意弃父保子,干脆把景王妃的肚子剖开,把孩子剖出来。有子嗣在手,不怕景王不顾忌。至于景王妃……景王日后也可以再娶嘛。
但是有人不同意。因为谁也不知道景王妃这胎到底是男是女。万一剖出一个女婴,景王根本不在意怎么办?以新婚这一年景王对景王妃的宠爱劲儿来看,比起不知男女从未谋面的孩子,景王妃在景王心里的地位只怕还略高些。
太子被他们说得头疼。从心底里来说,他对柏云南并非冷酷无情,还是希望保住他的性命的。但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柏云南又不是那么重要了。
太子的属下连连催促地他连夜离开。可是后院偏房里柏云南的呻吟不断,孩子始终生不下来。
御医脚扭了,无法站立,也无法再帮柏云南顺胎,只干巴巴地在旁不停地让柏云南用力。
柏云南早疼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阵痛密集又强烈,让他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可是孩子就是不下来。他甚至能感觉到孩子堵在门口的头颅。毛乎乎的胎发好像都能扎到他的内壁一样,又疼又痒。每次用力,感觉孩子就是卡在那里出不来。
不行,生不出来……
柏云南第一次感觉到有些绝望。孩子太大了,好像不管他怎么用力都生不出来。
御医也急得满头大汗:“景王妃,您用力啊,您倒是用力啊!”
柏云南若是武功还在,还没有这么吃力。但他的内力全都散尽,又卧床了这么长时间,再多的力气也有耗完的时候。
“不行……我、我没力气了……呃嗯……”柏云南再次颓然地倒回床上,双手无力地垂下。因为攥着被褥太久,指甲都有些泛青,而床下被褥早被他大力抓烂了。
太子在外面等不及了,再次闯了进来,看见柏云南比之前狼狈了很多。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被已经被掀到一旁,硕大浑圆的大肚子高高挺挺地立在那里,看着就吓人。至于那大分的双腿和腿间的狼藉,太子既嫌弃又惊惧,别过眼不敢细看。但是柏云南的肚子实在太大,太子不觉也生出来了“他生不出来”的感觉。
这么一想,他心下微凉,急问御医:“怎么样?他什么时候能生出来?!”
御医快哭了,哭丧着脸道:“景王妃难产,生不出来。”
太子脚下有些发软,急问:“怎么会生不出来呢。他身体可好了,武功也高,不就是生个孩子吗,怎么会生不出来!”
御医心想您说的那么容易您倒是自己生生看啊。不过他不敢说出来,只诺诺地解释道:“景王妃是男子,又是头胎,本来就辛苦,之前因怀相不好卧床太久,胎儿养得有些大了……”
“孤不要听这些!你就告诉孤,一个时辰之内能不能让他把孩子生下来?!”
御医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殿下,这个臣真的做不到啊。”
太子闭了闭眼。他对柏云南还是有一份情意在的,并不想要了他的性命。眼下柏云南这种情况,显然是无法和他一起走了。但失了这个人质,他的逃亡之路不知还能否顺利。
恰在此时,一个属下闯进来跪下:“太子,不好了,景王已经带人找到这一带了,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找到这里了。”
太子大惊失色:“这么快?!”
以前他没发现这个弟弟这么能干,但自从知道他被圈禁的事很多都是这个弟弟的手笔后,他再也不敢小觑他了。
属下道:“殿下,大概等不到景王妃生产了。要不您先走?”
可是失了柏云南这道护身符,太子和他的属下其实心里都有点没谱。
太子在产房中迟疑起来。
忽然那属下灵光一闪:“殿下,臣以前在乡下时听说过把产妇扶起来站着生,这样孩子生的快。”
于是太子急忙道:“快快,快把景王妃扶起来试试。”
属下立刻招来两个大汉,将柏云南从床上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