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寐。翌日清晨蓝星惦记此事,早起后便赶往清修境,将此事经过以及自己的疑虑,细细告知青蘅君。青蘅君闭关多日,不言不语,终于睁眼,眉色尽是担忧。
“星儿……绮罗她异于常人,请为她另觅住所吧,不可干扰旁人。”
“兄长……这是为何?何为异于常人?”蓝星不太相信,真是绮罗姑娘有异?
青蘅君却淡然道: “绮罗是半阳之身。”
!……
蓝星惊愕时分已不顾雅正,“何为半阳之身??!!”
“半阳之身,至阴之性,通体至寒,与之触者,皆大寒侵体,轻则伤病,重则殒命。”
!!……
想他蓝星饱读诗书,也从未听说过此等异人异事,不敢相信兄长所述,但与他之前所闻、所见,都对得上,“半阳之身?通体至寒?……魄首分离?!此…可为……妖法?!…绮罗姑娘是否为奸邪之人?!兄长!你带回的,究竟是什么人?!……”
蓝星震惊之余,也只能静等青蘅君解答心疑,青蘅君却不再多言了。
……
绮罗是涣儿和湛儿的母亲,两儿甚小……又不可近其身…… 蓝星思虑良久,还是依了青蘅君之命,将远山后荆溪旁鲜少人去的竹园辟开一处,修建新屋,格局与静室类同,周边用细竹围起,尽数将静室之物搬入,仍名静室,而原来的静室改为兰室侧厅,供蓝涣、蓝湛居住。绮罗独自生活在远山之中,闭不见人,偶尔与青蘅君书信,皆由蓝星转交。
蓝星嘱人对静室周边进行探查,每日一报,再无异常。因涣湛尚小,思母心切,请示过青蘅君后,蓝星逢月初便带两儿前来探望绮罗,也是为了更好地观辨,看看她究竟意欲何为。
绮罗从来静仪笑颜,细听蓝涣读书吟诗,静观蓝湛戏笑玩闹,未显露过半分失意不耐之色。对涣湛二子的关切和爱护,蓝星都看在了眼里,但仍旧是放不下心中怀疑。
一日,他借母子相会之机,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绮罗姑娘可是修道之人?”
“不是。”
“可曾听说过……魄首分离?”
……
“不曾。”
……
绮罗惜字如金,见问不出所以然,蓝星只能作罢。
看着院中的小儿,蓝星幽幽地说,“两儿虽年幼,傲人天资已初现有时,又是我蓝家嫡后,他日修成大道,必将成为姑苏蓝氏门楣之精英,说不定还能带我姑苏蓝氏列位百家仙门之首。“ 蓝星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修成大道,需入正道,妖邪之术,不可修啊……”
问不出什么,告诫提醒总可以吧,她绮罗纵使本事再大,既身为人母,切不可做任何有损姑苏蓝氏之事。
绮罗看着院中自在玩耍的蓝涣蓝湛,面露欣慰之色,显然也是认可蓝星对孩子们的评价,但她回了句:“启仁多虑了,何为妖邪?”
……
蓝星无言以对。何为妖邪?修习偏门异术,如若不加害于人,算不算作妖邪?他想起陈莫言,亦是修行偏门秘术,但如她自己所说,心存大道,锄奸扶弱,即便是使用异术,也不违初心,即为大道,她…也是这么做的。年少匆匆一别,她于云梦的事迹亦是有所耳闻,只是离开云梦后,不知所向,杳无音信…在哪儿?又在做些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态,蓝星赶紧收回情丝,看向绮罗,生怕被人看出了心事。绮罗却安静观望院中小儿,似是没有发觉。也罢,念其无怨清守在这远山静室,也并无伤人害人之意,即使练成异术,若心存善念……姑且暂不算作妖邪吧。
久而久之,蓝星未见绮罗有任何不矩动作,便不再介怀此事。再与二子同往静室时,蓝星便会四处走走,居所周边若有什么不妥之处,让人修缮规复,见院内细竹边的土被人翻过,猜想其兴许也是爱花爱草之人,便亲自将兰室后院的兰草起出数棵,迁往静室,一并带来几只金蝶,又命人在藏书阁选定些许书籍,不时送到静室。
功德在心,她能如此甘于平淡,静心伴二子成长,为我姑苏蓝氏培养后继,即是我蓝家幸事吧,蓝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