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含离开画展筹备处,就坐地铁来到向往已久的天安门广场,她一脸兴奋,
东张西望。一个照相的小伙子迎上来:“小姐,你真漂亮!我在天安门广场照了七八年相,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
梅小含:“多少钱一张?”
小伙子:“十元一张。你照五张吧,天安门、大会堂、纪念碑、纪念堂、博物馆各照一张,我给你便宜点。”
梅小含:“五张多少钱?”
小伙子:“八块钱一张。”
梅小含:“七块。”
小伙子:“八块最低价了。
梅小含:“你不照我去找别人了。你看,那么多呢。”
小伙子:“好,好。七块就七块吧。来,来,先照天安门。”
梅小含站到天安门前,露出甜美的微笑。
“咔嚓!”小伙子的相机把她的笑容永远定格。
离开天安门广场,梅小含就坐城内景点游览车,游览景点风景,不时用相机拍照·····傍晚,游览一天的梅小含坐公共汽车回到招待所,洗完脸,换上睡衣,一边吃方便面,一边看相机里拍摄的风景图片。
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是短信声音。她从包里取出手机,查看短信:“小含,关于你的作品参展的事情,我联系了几个朋友,有些难度。爱莫能助,深以为歉。朱敬平。”
这个短信让梅小含很失望,她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于是,就找到乔正道的名片,打通乔正道的手机:“是乔老师吗?我是梅小含。今天咱们见过面的……”
乔正道:“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好,你好。”
梅小含:“乔老师,我今天去送画,可他们说得有名家或单位推荐,我……”
乔正道:“明白了,明白了!这是这次画展的规定,为了保证参展作品质量。我本人不是太著名,但如果你的作品确实优秀,我可以为你引荐著名画家,他们也许会帮助你。前提是,你得先让我看看作品……”
梅小含高兴地:“那明天我给您送去?您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
乔正道:“明天下午吧,你到我画室来,我正好来几位朋友,大家一同品鉴一下你的大作。你来之前给我电话。”
梅小含:“那好,谢谢乔老师。”
乔正道:“不客气,不客气。明天见吧。”
梅小含:“明天见。”她关掉手机,又大口吃起方便面……
次日一早,梅小含就动身,乘地铁来到画家村。她给乔正道打电话后,来到乔的画室。这是两居室平房,外间画室,里间是起居室加厨房。看上去零乱,简陋。
乔正道正在作画,是幅花鸟。
乔正道放下画笔:“我这儿不太好找吧。”
梅小含笑一下:“还行。”
乔正道:“你请坐。”走进里屋。
梅小含到画架前看未画完的花鸟画。
乔正道拿着两瓶橙汁出来,递给梅小含一瓶,自己启开一瓶,喝了两口:“这画是一位旅美华侨订的,后天就得交给他。他急着回美国。”
梅小含喝了口橙汁:“您真了不起,画都卖到国外去了。”
乔正道笑了笑:“这算什么!能卖出去的画不一定是好画!卖不掉的画,也许是精品!哦,对了,一会儿我那几个朋友就到了。大家聊聊,晚上就在这儿吃饭。我的厨艺不比画艺差!”
梅小含:“乔老师,您还是先看看我的画吧,要觉得不好,就不用给别人看了,免得……”
乔正道摆了摆手:“要看,都要看。艺术没有什么好不好,关键是从哪个角度看,换个角度也许就会成为一堆挑剔。”
乔正道接过梅小含的画,摆放到一旁的桌上,是一幅兰花图。他摸着胡子凝神观赏……
梅小含有些紧张地看着乔正道……
乔正道眼睛盯着画:“不错。说真的,真不错。你是不是认识重庆的潘秉璋?你画的兰花很有他的风格。”
梅小含:“他是我姑父,我七岁就和他学画。”
乔正道:“难怪!难怪!”
梅小含:“您也认识我姑父?”
乔正道:“认识,认识。前年他来北京,朱敬平拉了我们七八个朋友陪他吃饭。欣赏品评他的作品。他的花鸟画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因为我也喜欢花鸟。”
梅小含:“乔老师,您认为我这幅画有希望参加这次画展吗?”
乔正道:“说真话,如果仅凭这幅画的水平,是值得商榷。但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朱敬平。他是李老的得意弟子,李老你知道吧?京城四大画坛泰斗之首。李老有两个得意门生,大弟子蓝慕白,现在定居法国,他的画享誉海外。二弟子就是朱敬平。只要朱敬平推荐,谁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话音刚落,门一开走进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子,衣装讲究,举止优雅。女子一走进,就用调侃口气说:“乔大师又给人家上课呢!”
乔正道:“哪里,哪里!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名满京城画坛的女画家肖锦肖女士。她擅长动物,她画的马有些悲鸿大师的精妙与遗风。这位是从重庆刚来北京的画坛新秀梅……对,梅小含小姐,看她的花鸟,也是不同非响。”
梅小含与肖锦握手:“肖老师您好。很高兴认识您。”
肖锦笑了笑:“你别听他瞎说。我穷得快吃不上饭了。画画也卖不出去。”
梅小含也笑道:“乔老师刚才还说卖出去的画不一定是好画,卖不掉的画,也许是精品。”
肖锦摇了摇头:“有的人是不屑于画那些好卖的俗品,但有的人是画不出来。我来北京八年了,只知道有一个人不屑于为了钱画那些俗品,那个人就是孔亚杰。”
梅小含微微一怔:“孔亚杰?”
她的惊异并未引起肖锦的注意。等到晚上,她又听人们谈到了孔亚杰。
晚上,在乔正道住所的画室中间放着餐桌,乔正道、肖锦、梅小含,还有三个男画家在吃喝。乔正道和三个男人喝白酒,肖锦和梅小含喝橙汁。
梅小含的画已经卷成一轴,放在旁边的书桌上。显然已经品评完毕。
乔正道有些醉意:“来,喝呀!酒杯里能养鱼嘛!今天高兴,咱们五个死党,有三幅作品能参加画展,这应该可喜可贺!另外,咱们又结识了一个小妹,多了个朋友。”
瘦子画家:“要我说,小含,你不应该学艺术,凭你这条件应该去当演员,或歌星舞星,最起码也可以当个名模!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
高个画家打断对方:“老马,你这话我不爱听,明显自轻自贱!学艺术怎么了!今天穷困潦倒,死后说不定流芳百世!比如凡高,生前赢得身后名。”
胖画家:“啥也别说了,富贵勤中得,甘甜苦后来!干什么都一样,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也许咱们画到死也出不了大名,挣不到大钱,可咱们追求了,在追求艺术的过程中得到了人生快乐,实现了人生的价值。人生最大的快乐,不就是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吗?我佩服孔亚杰,不仅是他的画艺,就冲他那份清高,超脱,以及对艺术的痴迷与执着的追求,绝对是个真正搞艺术的。”
乔正道:“不仅你佩服孔亚杰,连蓝慕白也说,孔亚杰是为艺术而生的。”
肖锦:“你们谁能比得了孔亚杰啊!听说他有个能干又贤慧的好老婆,还有不菲的月薪。他吃穿不愁,衣食无忧。你们行吗?”
画家老马对肖锦:“别整你那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老掉牙理论了。曹雪芹喝粥还写出了《红楼梦》呢!”
肖锦:“可他没写完就穷死了!”
乔正道喝了口酒:“要我说,我还是信奉适者生存这句老话!大家都知道,在圈儿里朱敬平画不出名,人出名,而孔亚杰画出名,人不出名。孔亚杰有多少次大型画展上不去,为什么?有人说他太傲,藐视权威,轻视领导,这不就是不适应吗!就说这次中青年画展,让他送作品这肯定没问题,可别忘了,最后展出的作品,还得经过专家三次评选确定。结果就难说了。”
肖锦:“是啊,要不有人就说了,人际关系是第一生产力。这也是中国特色。”
乔正道投目梅小含:“小含,你看看,我们聊起来,把你冷落了。吃菜,吃菜!以后经常来,艺术需要沟通、交流。我们不敢说指点,大家在一起多探讨,对你绝对有帮助。”
画家老马:“干脆也搬到画家村来得了。这儿租房子也便宜。有艺术气氛。”
高个画家:“小含要是真搬过来,租房子的事我包了。”
梅小含笑了笑:“谢谢!谢谢几位老师!如果我以后有事一定请几位老师帮忙。”
话音未落,突然外面一阵吵嚷,七八个男人手持木棍砍刀冲进屋来。
为首一个秃头青年:“谁是乔正道!?”
乔正道站起身:“我是!你们是干什么的!?”
秃头青年:“我是刘艳丽他哥!你这个流氓!骗子!你把我妹子搞大了肚子,又一脚把她踢开!现在我爸气得犯了脑血栓,我妈要死要活!全都是你害的!今天我就整死你!”
乔正道一下子跪在秃头青年面前:“兄弟,你听我解释!你听……”
秃头青年手中砍刀压在乔正道脖子上,恶狠狠地:“你想活命,拿出二十万,赔偿我妹子的青春损失!不然我就剁了你!”
乔正道:“我可以娶她……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秃头青年:“放屁!我们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呢!说,给钱还是给命!”
肖锦起身悄悄拉起梅小含,示意快走。梅小含急忙去拿了自己的画轴,随肖锦快步走出屋去……
哗的一声!她们回头,见有两个小子正挥舞木棒猛砸窗玻璃……
她们向前跑去,到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上。肖锦说请梅小含喝咖啡。出租就把她们送到一个咖啡厅。
梅小含和肖锦坐在桌边喝着咖啡。
肖锦呷了口咖啡:“没错,北京确实适合搞艺术。这里毕竟是全国文化艺术的中心,不然能有那么多搞演艺的、搞艺术的北漂吗!可这里鱼龙混杂。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梅小含心有余悸:“乔老师……不像那种人呀!”
肖锦冷笑一下:“有句话不知道你知道不,对于美女,每个男人都是潜在的罪犯。”
梅小含:“真没想到……”
肖锦:“小含,今天咱们相见,也算是有缘。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提醒你,别太轻信人,特别是男人的甜言蜜语!我是过来人,我经历过许多北漂的辛酸苦辣,并且现在正在经受着。”
梅小含:“他们一直说乔老师可以帮我联系上朱敬平老师,可朱敬平老师已经拒绝帮我……”
肖锦:“我看他们是忽悠你。小含,你别怪我说真话,谁都看出来了,你的画是有些功底,但离参展的水平确实有差距。你想,这次画展是全国性的,汇集了各地的画坛精英。你以前没有名气,真的很难!我劝你,这次就放弃吧。”
梅小含点了点头。
肖锦:“你想在北京发展吗?”
梅小含:“我姑父说要搞艺术,最好是在北京发展。我中学毕业,没考上大学,因为这么多年,心思全在画画上。而且我也把成为一个画家当成人生奋斗的目标。”
肖锦:“那我劝你,不妨先在北京找份工作,一边打工,一边追求艺术。想成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梅小含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
肖锦呷了口咖啡:“你也别住在画家村,找个离艺术学校近的地方。那儿租房子贵,可以租住地下室。我刚来北京住了三年地下室……现在有的地方正整顿地下室。”
梅小含:“租地下室一间屋得多少钱?”
肖锦:“也分地点。我觉得你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工作。不过,你没大学文凭,工作不一定好找。在北京高文凭的人都大把大把抓。但你条件不错,试试吧。路不都是闯出来的吗!”
梅小含:“谢谢您,肖老师……”
肖锦:“叫我肖姐吧。”
肖锦包里的手机响了。
肖锦接听:“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对梅小含:“我有事得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服务员,买单。”
梅小含:“肖姐,我买吧。”
肖锦笑了笑:“哪能让你买呢!等你以后有了钱,请姐吃大餐!”
梅小含笑了笑。笑中透出几分苦涩。
梅小含在咖啡厅泡了两个来小时,等她出来,已是华灯生彩,霓虹闪烁。街
上车流汹涌,行人如织。她孤独地往前信步而行,满耳嘈杂,扑面的热风带着汽车尾气的气味,使她很不舒服,目光和心里都很茫然·····
来到地铁站,进了地铁车厢,一坐下,她就翻看刚在路上买的报纸,找到招聘栏,用笔在她决定应聘的公司处划个圈。她划圈的就包括天艺广告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