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玉瑕,无瑕之玉的玉瑕。年方两……万岁。
而我的身份,就是传说中掌管三千世界无数生灵姻缘的月老。
通俗点来说,就是……呃,媒婆。
一般情况下,月老由于身居要职,是不得离开天宫的。因此,自我一万岁被选为月老后,就再没去过凡间。
我便时常找儿时好友,如今的天帝陛下叹息,天宫太无聊了,根本就没有凡间热闹。日复一日他就烦了,答应只要我不在他耳边念叨我这点破事,他日后就欠我一个大人情。
我自然是乖乖闭嘴了。
可终日无人倾诉,闷在心里一口气出不来,就想在月宫办公时偷喝点酒抒发一下心中的惆怅。
结果不小心喝大了。
喝大的后果就是,我把两个不相干的人的红线绑在了一起。他们原本的伴侣,就死了。
这可不是件小事。按律当斩。
但因着之前那“大人情”,天帝只罚我将他二人的红线绑的更牢固一些。像这种非天命所定的姻缘十分不稳定,红线随时会断开。而我的任务,就是确保红线不会再断开。
这是因祸得福,可以去凡间玩了?我暗暗赞叹天帝,果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够义气。
我领了圣旨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后,便意气风发的冲向那一处凡界。
之前我就一直在幻想,人间情爱,十丈红尘,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作为月老,虽不能拥有姻缘,但姻缘簿上的爱情故事可不是盖的,闲时我就翻翻,一箩筐的看下来,多多少少也明白一些。只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也想看看爱情怎么会如此神奇。
于是我假扮成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化名玉小赤,接近那两人。
“瑕”,意为“玉小赤”。(见《张晓风散文》)
于是我就看到,那个叫徐天的男孩,明知宿舍后面有一个还算干净的水井,却甘愿为了那个叫田丹的女孩去田野后的小溪打来最清澈干净的水;田丹一看到他的人影,想都不想就冲出宿舍的门奔跑过去,路上被磕磕碰碰的山路绊了一跤,明明疼的要命,但她什么没有跟徐天说;我远远看着他们一路走来,一个累的很,一个疼的很,但谁都没说曾为对方付出了什么。他们都低着头,却又不约而同的悄悄望向对方。只是这样,他们的嘴角都扬起了一抹微笑。
但他们的红线并不牢固,今后会有诸多误会,比如明天。
我手中幻化出姻缘簿,翻到了徐天和田丹的那一页。
“明天晚上,徐天会喝酒,会说一些让田丹误会的话。”
我叹了口气,合上簿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天见机行事罢。
不过明天的事发地点在平渊胡同的刀美兰家,得想个法子跟过去。
因此当两人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时,我赶紧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我没地方可去了,可以跟着你们吗?我呆一段时间就走,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可以洗衣做饭干活还可以夏天摇扇冬天暖被窝。”家务是不可能会干的,但我可以施个清洁术啊,分分钟搞定。至于摇扇子暖被窝什么的……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让我干这种事的。
“我们想想。”
然后田丹就拖着那个一脸懵逼的憨憨出去了。
看来徐天不知道我和田丹之间的对话。但我隐隐感觉我可能出了什么纰漏让田丹发现了。
于是我施了个术,将他们小声的谈论在我耳中放大了十倍。
“……该带着她吗?”是田丹的声音。
“都听你的。”
“我觉得……她有问题。”
“有问题?”徐天听起来很疑惑。
“她说她营养不良,但头发又黑又密,十分柔顺,明显是营养充足。她还说她家人让她干很多活,但她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皮肤细腻白晢。她应该出生在一个生活条件较好的家庭里。”
我目瞪口呆。
我原以为我已经非常细心了,还在脚上划了几道口子,没想到……居然碰上了田丹这个怪物!
这人过于细心了吧!
“她还化了妆?”
“应该是。”
“这孙子既然心机深沉,干脆灭了她得了!”徐天意欲快刀斩乱麻。
“不行。你想想,既然她出生在一个条件较好的家庭,那她为什么还要故意化妆接近我们?这事很古怪,得查查。”
我彻底松了口气。这样看来,即使是被怀疑,也能继续留着他们身边了。
“冲我们来?”傻乎乎的徐天仍没想明白。
“对啊,她既倒在我们门口,那她一定是冲我们来。”田丹的话语里竟无一丝一毫的不耐。
“那你的意思是,带着她?那她住哪里?”
“回去以后,跟我住一起个屋。方便监视她。”
我懵了。
监视你妹啊监视,我现在成了个小女孩,临走前法力都被封了一半,攻击性的法术中我顶多只能搓个小火球,基本人畜无害好吗?
“跟你住一个屋?!”徐天立马跳了起来,如临大敌。似乎田丹的后半句他根本就没听到。
“想什么呢?”我看到田丹右手成拳,唯食指弯曲着,弹了弹徐天的脑门,“只是个小女孩,又不是男的。”
徐天微微别过头。
田丹“噗嗤”一声道:“怎么,难不成……”声音突然变小,“跟你睡啊……”
然后我看到徐天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嘴唇。
他说的是:”当然了。”
“你可以跟我们回去,不过要借用我远房表妹的身份。”田丹倒是想的周全。
“不过你之前说……你只呆一段时间?”
呃……这要怎么圆回来……
“我、我怕我奶奶她再找来……”眼下先随便扯个借口吧,横竖已经被发现了,多一点怀疑少一点怀疑都一样。
总之他们最终答应了。
下午,我借口出去玩,实际上是想给他俩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在外头浪了个把时辰,我突然想到要不要看看那两人谈情说爱,索性将自己变作一片落叶,飘飘然落在窗前。
我悄悄睁开眼,二人正有说有笑的谈论自己的趣事。
我初初听得兴致勃勃,后面却快睡着了。我正准备顺从前一刻还与我打架的眼皮,房中突然极静。
我瞪大了眼睛。
两人靠的极近,脸也一点点的靠近。
眼看两片唇也渐渐贴近……
得,再看下去我就没天理了。我正欲悄悄从窗户跳到地面,突然“澎”的一声。
变形术的时间到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二人迅速离开彼此,却无力回天。
我自然是趁着他们未反应过来开溜了。
一边跑一边暗骂自己,玉瑕,你是来坏事的还是来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