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待到润玉又得闲之时,太阳已在天空中走过一半一点的旅途。
左右他也没有什么任务在身了,便又到省经阁楼,找了个尚佳的位子坐下,笔尖不时在书上流转着。
他的心中毫无杂念,只是抛下了魇兽在璇玑宫独自待着,总是怕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像他一样受尽孤寂。也许魇兽正在等他快点回去。
匆匆转念,润玉揣了本儿书,又快步走回去。
果不其然,魇兽没有他来逗着玩,此时正闲的慌,只好闷闷地趴在垫子上,好似是要睡觉似的。
见到润玉,她也提不起精神气儿来。 微眯着眼看了来人,又沉重地垂下头,无精打采的模样。
润玉靠坐在她旁边新设的塌上,幻出一高低相持的桌子来。
这样浑浑噩噩度过下午,转眼又要去布星挂夜。这几天他已把法术要领掌握,想来是没有多大问题。
看天色尚早,便又去布星台四周转了转。回头一看,魇兽正和那几片云几颗星打得火热。
润玉突然就觉得,这样的日子,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头。以后千年万年,也就只有魇兽和他孤苦伶仃,相依为伴了。
怀念着当夜神的前几年,他还能时常与旭凤一起四处玩玩。虽然最后的结果不大好,但也算是他有记忆以来唯一相较之欢乐的日子。
魇兽玩耍的动作顿了顿,发现自己似乎是冷落了眼前的人。看着他苍白的背影,在这夜空之中,就像月亮一样耀眼而又不足为奇。
“唔――”
润玉听到魇兽的叫声,转过头去,却发现魇兽蹲在他的脚下,紧紧抓住他的腿不愿放手。润玉也没有因此恼怒,继而也用手往魇兽的头角上摸。
“怎么了,可是你也觉得这般的生活,枯燥乏味……”
他好像有过热闹的时候,又好像从未有过。和旭凤在一起时,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和魇兽在一起时,也就只有他二人。
魇兽摇了摇头,蹭着他的衣裳。
孤寂又如何呢。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不好么?若是他不喜欢,等到她足够强大,在六界之中找个他喜欢的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唔牟……”
润玉看她这个样子,叹息一声,坐下来。
“那些仙家,都说你顽皮的很。去膳房偷糕点,去酒仙府喝葡萄酿。”
“还时不时上房揭瓦,绊倒一些小仙子。即使我百般教训着你,你也从未改过。”
魇兽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
“如今我终于知道,为何你从不改过自新了。”
“吃了那么多东西,估计是皮厚了。”
魇兽也没想到他嘴里冒出来这么一句,猛地抬头怒火中烧地看着他,却见他眼中璀璨笑意。刚想用爪子抓他,却发现自己的蹄子上面柔软的很,只能算是撒娇一般,轻轻地揉揉润玉的脸。
润玉愣了愣,抱起魇兽,放在自己的怀里。任由她不太甘心地,用前脚不断地挠着他的脸,脖颈。
看着眼前龇牙咧嘴的小鹿,润玉的嘴角迸发出笑意。
“都说你顽固不灵,我看你倒是灵性得很。”
温润的声音略带些笑意,世上简直没有比他更好听的声音了!又想诱惑她。
魇兽没了力气,横躺在润玉的怀里。
润玉的法术还不太娴熟,时常要用着灵力把那些掉下去的星星又给捞起来。
魇兽还没看清楚他那花里胡哨的动作,便已睡了过去。
天光乍现,卯日星君准时来交班。难得看到魇兽今夜没有去游山玩水,反而安详的,被夜神大殿抱在怀里。
不咸不淡地打声招呼,两个仅有几面之缘的神仙就此背道而驰。
润玉今晚精神异常的好,估计是因着魇兽把他的梦都给吸走了,令他没能睡个好觉。
这一次与昨日的状况截然相反。魇兽睡在塌上,而润玉在她旁边守着。
润玉在一旁轻口抿茶,笔直地坐在石凳上。看着这天色是亮的,总觉得不太适应。似乎,黑夜才是他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