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的浮影在水中一掠而过,掬了-把水洗净脸上的泪痕,恍然间看到了仪和挺立的倒影,英姿挺拔,遗世独立。
我捧了把水往他身上泼,他跳起躲过,反应过来就开始捉弄我。
一跑一跳间,我唤来大鹏,翻身就准备逃走。他身手敏捷,赶在大鹏起飞的刹那抓住我的衣袍,一跃反倒欺 上身来。清风凉爽,桃花灼灼,他碧潭似的眼睛看了我一一眼,柔声道:“梨姜, 我的故乡有八荒最美的桃花,等战争结束了,我带你回去看。”
我自然懂他的意思,脸上阵阵发烫,烧得似天边初升的朝霞,低头细若蚊吟回应他,“好”
大鹏欢喜得不得了,振动双翅在云里穿梭。天上地下云间风里,除了大鹏的欢鸣和仪和的笑声,再无其他。
午后,自蚩尤帐中升起冉冉迷雾,大雾渐渐漫过来,覆在涿鹿城中,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出行都困难,遑论打仗。
借着夜明珠的光泽,王兄及众臣勉力商讨应对之策。各家你一言我一言,始终不得要点,沉默许久的仪和突然开口:“有谁能用轩辕剑去取蚩尤的人头?”
这个法子虽然蛮横,但是十分奏效,大军无首,蚩尤军自然不攻自破。然而,难就难在,有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杀蚩尤。
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我按捺不住,“我去。 ”
王兄怒得拍案而起。我知道他在气什么?他在愧疚,别人家的女儿在我这个年纪都在家中养蚕纺布安然生活,而我却跟随他南征北战不得安宁,他觉得愧对于我。
然而兄妹之间无须愧疚,那种东西是给外人的。我握住王兄的手,多年来的默契,他懂得我要说的话。
我出生人死,不是为他,是为了轩辕所有臣民的故国家园。
准备刺杀蚩尤的前夜,我喝了许多酒。
趁着酒劲摸进仪和的帐中,里面空空如也。
探出灵力去搜寻仪和的踪迹,却是在一处山坳里。 白衣的仪和对着一个 青衣女子,那女子我曾见过,是在涿鹿城墙刺中我的那人。
我正诧异得很,却见仪和忽然扯住青衣女子的衣袖,切切地道,“允和, 明天梨姜就会去刺杀蚩尤,你回成都载天,一切有我在。”
允和笑起来,在月空下灿烂无比,“好, 不过,别忘记答应过我的事,不许杀害蚩尤。”
曾经说过会与我并肩而战的仪和,如今对着另外一个女子朗声道:“好。”
就跟做了场梦一样,梦里桃花开得灿然,转眼却迎来雨雪,覆在娇弱的花上,满地零落的花瓣被封进冻土里。
浑浑噩噩回到营帐,脚下踉跄不意竟撞到矮桌之上,侍女慌忙扶了我一把,问道:“ 王姬,你怎么哭了?”抹了一把脸,果然一片水泽。
成都载天是夸父族的领地,仪和……竟是夸父族。
夸父族向来好管闲事,当初王兄大败蚩尤,那厮狡诈,逃去成都载天找到夸父族,一番 涕泗横流的哭诉后,夸父族愚昧不堪、善恶不辨的朽木头竟然助纣为虐,帮着蚩尤对付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