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莫名其妙拎出神殿的白玺还没能搞清楚状况,再抬头时,竟见着自己已被扔到青丘这头来了。
她努力回想小神君交待的话,翻来覆去的想了,最后终于记起。却原来小神君不过一句话:“九尾仙狐一事,照实说了便是。至于青丘女帝如何想,便是她的事了”
这很锦明神君!
白玺顺势瞪了天际一眼,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这才不情不愿的往青丘门前一站,有气无力喊了句:“天族神兽白玺前来,劳驾通报!”
说来天族与青丘当真没什么交集的。往大了说,青丘乃四海八荒中自成一族,论权势论兵力虽不及天族,倒也不容小觑。两族若是起冲突,双方都没什么好处。往小了说,青丘国素来不受制于天族,便也没有从属的意思,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这次不同!
此番虽是九尾仙狐自愿为爱献身,到底对象是天界的十世善人。这要论起来,青丘也有理要说,若是不交代清楚此事,恐要两族起了无谓的争执。
天帝思来想去,自然是要先摆出天界的态度来以显天家威严,这才非得拖上锦明神君。
白玺越想越火大,见没人回话,又高声说道:“天族神兽白玺前来,劳驾通报!”
这话才说完,倒听得里头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多时,便有小儿回话了:“回仙家姐姐,我家主子说了,今日不便见客,就请回吧”
白玺沉默不语,却在脑子里把这话过了一遍。
她想了想,其实青丘的意思很明显了,说白了也不过三个字——不待见!
她抱臂干脆往门边一倚,一开口就笑问门内小儿:“莫不是,青丘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
门内小儿不言,只是又听得一声声响,就有一小女子嗤笑回了句:“我青丘素来,似乎也不与您们有何联系才是”
“便是为了九尾仙狐郦斛而来,这位姐姐也不愿行个方便?”白玺说着这话时早已没了耐性。
她向来也是为人捧着的主,还没见过哪个敢这样给她摆脸色看的。
果不其然,这话才说完,那青丘的门终于开了。
见是一七尾赤狐立在门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由问道:“我见仙家不是寻常神兽,不知仙家可是哪位座下的?”
白玺眼珠子一转,干脆利落行了礼,又挺直腰板回道:“乃锦明神君座下白玺是也”
这番话说完,那七尾赤狐立即朝她欠身行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口说道:“我家女帝倒是盼着了”
“盼着了?”白玺低头一思,也不多说,当即随她入了青丘中。
她算是明白了天帝为什么非要锦明神君出手了结此事。想来是青丘与天族没有瓜葛,搭不上关系。反倒是锦明神君,他虽是处于天界,却是天地第一神君,自然没有拂了面子的意思。
只是,为何青丘女帝会盼着锦明神君来,倒也让人存了疑惑。
白玺越想越不明,干脆就不想了。
她随着入到里头,才发现青丘里甚是清净。左右不过是排开来的种了些桃树,一路往前走去,也只见着几座洞穴,实是平淡无奇。
见她细看,七尾赤狐解释说:“不过是守卫小狐的洞穴,仙家且随我来”
七尾赤狐往前走了,直至一个阵法前,口中念了句听不懂的咒语,便有几束光芒而过,面前便有一座石门。
白玺回头看,不见了七尾赤狐的身影,倒是有几位九尾仙狐走了过来。
她细想,方才明了是何意。常听闻青丘中以等级划分为主,想来方才那七尾赤狐修行不够,是不足以到此处来的。
白玺默不作声,只看着面前这几个面若桃花的女子,只一眼,她便可知他们这几个的修行都在郦斛之上,想来是女帝身边侍候的。
见那几位九尾仙狐走了来,朝她行半礼,便直接打开了石门让她进去了。
白玺也不多话,进了门就跟着九尾仙狐往前走。正烦恼着还不见女帝时,身后的几位倒悄无声息退下了。
她回头看,就听到有人问:“你叫白玺?”
白玺抬头望去,就见着一着银衣长袍的女子倚在软榻上。
这女子虽不施粉黛,却有一双勾魂摄魄的眼,叫人见了移不开眼来。
她微眯眼看,便知此人是青丘女帝夙黎。
青丘女帝夙黎,乃是整个青丘的传奇,却也是唯一的天狐。
所谓天狐,便有十尾,千岁即与天通,极具通天法力。
白玺不敢造次,忙屈膝跪下行了礼。
青丘女帝一抬手,便让她起身了。
她问:“他还好吗?”
白玺被她这么一问,却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回问道:“不知女帝问的是?”
“瑾”说出这个字时,青丘女帝终于坐起身来。
“瑾?”白玺揣测说:“女帝是说,锦明神君?”
青丘女帝有一瞬恍惚了:“如今,他是锦明神君。倒是老身忘了,他好吗?”
白玺虽是心存疑惑,还是恭敬回道:“劳女帝挂念,神君好得很”
女帝点了点头:“老身多年不出关,却还是略有耳闻。闻说天帝,很是看不惯他,可有此事?”
“此话倒是叫白玺怎么回好?”白玺面上虽在笑,心底里却是绕了几个弯想着:“这女帝怎么回事?莫非与小神君是旧相识?”
“你不说,我也是明白的。天帝不见得多大度,只是难为了瑾。”青丘女帝理了理云鬓,款款走了下来,说道:“你此次来为了个什么事,我也是清楚的。你且回去告与他知,郦斛一事,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老身并不会怪罪于无相关的人”
“女帝甚是深明大义”白玺心里乐开了花,正盘算要回去时,青丘女帝却已经走到她面前来了。
青丘女帝仍问:“他真的好吗?你说来实情与我知道吧”
“白玺冒昧问一句,女帝与我们锦明神君,料是旧相识吧?”她可以感觉到青丘女帝的异样。不管是从她的表情还是问话,都无不透露出青丘女帝对于锦明神君过分的关心。
这实是不寻常。
青丘女帝却答非所问了:“闻此番蟠桃会他去了,还带了个小仙娥。只是不知,哪家仙娥如此好运气,能得他满心的喜欢?”
青丘女帝似乎总在自说自话,她也不等白玺回话,就又说了句:“那么高傲的人,真要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你见过吗?”
“女帝……”白玺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回她句什么好。
只是这时,倒传来安玠的声音。她抬头看,就见着面前出现了安玠的幻影来。
这人,竟与她使了通灵术。
“白玺,这里这里!”安玠面上带了些欢喜,又问道:“你现在在哪啊?”
“在女帝面前,不得胡闹”白玺才想撤了通灵术,就被身旁的青丘女帝拦下了。
见她紧盯着安玠不放,又疾步上前去,慢慢的停了下来。
青丘女帝颤抖着手,口中念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性格”
白玺和安玠没能听懂,青丘女帝又说:“你夸过我,说我长得很美。可是你又说,就算再美,也不会喜欢我的”
“白玺,这女帝是怎么了?”安玠指了指头,悄悄问了句:“该不会傻了吧?”
“闭嘴”白玺算是明白了。或许青丘女帝是与上古帝君相识的,与尘荻仙子一样,皆是爱慕上古帝君不得,变成了心中执念。
而安玠又恰好是自上古帝君分裂而来的,身上大概有几分上古帝君的影子。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女帝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白玺越想越觉得头疼,忙挡在了女帝面前,顺势行礼道:“既是得了女帝这话,白玺便回去禀告神君,就此告辞了”
她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过身又冲着安玠使眼色,就盘算着要撤了通灵术。
却不知安玠是不是缺心眼,竟在听着她说要回神殿时,高兴的提了句:“你要回来了?那真是太好了,你倒是快些回来吧,小神君被九阳帝君带走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着他要娶言念这事”
“闭嘴!”白玺下意识回头去看青丘女帝的表情,果真见着她脸色一变,竟露出丝丝哀痛。
白玺当即气得撤了通灵术,上前安慰她说:“女帝仔细身体才是”
青丘女帝却不停的摇头,她抓着白玺的手,轻声问她:“这个叫言念的,便是他心仪的女子么?”
白玺不语,只是扶她坐好了。
“也好”青丘女帝恢复了往日模样,点了点头直说:“终是叫他等着了这么一个人”
“女帝”白玺抽回手,仍是恭敬说:“神君虽知他前身为上古帝君,却也忘了此前所有。”
白玺自然有私心。她虽与言念有时候吵吵闹闹些,若要论起来,自然心中只认言念这么一个人的。
青丘女帝却笑着摆了摆手:“他拒绝了我无数次。他说,他要找一个眼中有光的女子,可这个女子,不会是我”
前尘往事成了云烟,弹指间几万年过去了,却不料都刻入了她骨子里去,不敢轻易抹去。
“现如今,反倒释怀了”青丘女帝仰头笑了笑,一抹泪,竟化作原型来。
她慢慢的吐出一颗珠子,慢慢的送往白玺面前,说道:“这颗狐珠于他有用处,你便替他收着吧”
话音方落,青丘女帝便消失在了面前。待白玺抬眼看,才发现自己竟已出了青丘。
“这小神君,倒是惹了多少人?”手捧着狐珠凑近看,倒是上成修炼法宝。白玺愤愤不平的收下了,转身看了一眼,只好一叹气,回了神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