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昆仑,至西方之处,清宁以为仙境。山间可观得云雾缭绕,泉间可闻得潺潺流水。落于云深不知处,称昆仑虚,仙人神灵往来随心。
尘荻仙子恰抱琴而来,丰神绝世,惊鸿艳影,惹得五女凑上前偷偷张望,见她靠近了,忙有二女回头去禀报,由着大女迎上去,欠身行礼。
“不知仙子往昆仑来,所为何事?”大女说来与她有几面之缘。
当初尘荻仙子与西王母也算是交好,时常有所往来的。
大女依稀记得,那也得是千年前的事了,恰好是共工怒触不周山那年,天界遭了大难。
记那时,尘荻仙子哭着闯入阆风,二话不说就要见西王母。当时他们拦不住,只得由着她扑跪到面前,说是有要事相求。
也就是那次匆匆而来过后,尘荻仙子便入了自家洞府修炼,除上次蟠桃受邀而至,就未曾再上昆仑来 。
尘荻仙子抱琴行了礼,眉目间多些清冷,开口也只是点明来意,说:“烦通报,尘荻有事求于王母”
大女看了她一眼,回头见着二女又蹦又跳往这边来,便回头朝她点了点头,侧过身邀尘荻仙子入里头。
尘荻仙子一步一步脚生莲花,路过每一处,其余四女都忍不住望去,讨论说:“尘荻仙子愈发清冷,比起之前,更添丝冷艳啊”
独有大女望着那离去的身影,心里头却始终存有疑惑。她总觉得,尘荻仙子与此前似乎有所不同,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连性情都不似从前。
大女左思右想,一时间也没能想明白,只好由着她去了,转过身回了瑶池边。
殿中,西王母坐在榻上,见她来了,也只是一招手,问她:“倒是哪阵仙风能把你吹来?”
“王母自是知道我会来的”尘荻仙子放下手中的玉枢琴,对着她盈盈一拜,抬头说:“尘荻不请自来,还望王母勿怪”
西王母只摇头笑了,招手让她起来,双眸却望向她的玉枢琴。
西王母似乎又陷入回忆中,指着她的玉枢琴说:“你给我弹首清心曲吧”
此清心曲,便是当年尘荻仙子一曲成名的曲子。
尘荻仙子善琴,以琴为器,其法无极。只可惜她素来胡闹,不用心修炼,时常只在洞府里摆弄些花花草草。
西王母望着她出了神,耳边已听见那熟悉的韵律,确实是清心曲无疑。
可她听着,听在了耳边却皱起眉头来,那双手暗地里握了拳头,又缓缓松开,直至琴音止。
“好多年了”西王母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来,仔细端详面前这张面容。可目光触及,那眼眸里又是躲闪了,才扶着她站起来,问她:“来找我何事?”
尘荻仙子那手一顿,才低下头回道:“尘荻想要向王母借昆仑镜”
“昆仑镜!”西王母抽回了手,背过身去望向一处,反问她:“昆仑镜有穿梭时空之力,你倒是要借去作甚?”
“正是昆仑镜有此神法,才想向王母借来。尘荻……尘荻想回去再见,再见瑾一面”众神皆知尘荻仙子倾心上古帝君——瑾,更是日日夜夜于洞府里啼泣,外头皆说她伤情至深。
“你明知即便是去了,也无法再救回上古帝君,你此次去了,也只会更加心伤,这又是何苦?”西王母回过身来看她,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更何况,自上次蟠桃会后,昆仑镜便不知所踪,我也是忧心至极!”
“昆仑镜不见了?”尘荻仙子心中不由一急,只好沉下心问:“可寻得到些线索找回?”
西王母看着她,却摇摇头:“派了青鸟四处寻查了,就看看可否找到”
“既是如此,尘荻静待佳音便是”尘荻仙子抱起琴,朝着她俯身跪下:“不便打扰王母,尘荻先回去了”
尘荻仙子只转过身便出了殿中,青鸟从她身旁飞过,才至西王母面前。
“回来了?”西王母望着尘荻仙子渐去的身影,才朝青鸟摇了摇头,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当初,就不应该听着她求我,就答应了她”
青鸟挥着翅膀飞到她肩上,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陪着她。
西王母叹叹气:“琴音还是,可惜了……”
人间
自上次鼠妖从井中而入闯入结界后,烨瑾便干脆破除了井上所有阴符。
他这一举动已惹了众怒,于这些愚昧无知的村民,这口井上的阴符就犹如他们的保护符般,如今阴符被毁,村民们又是急又是怒,却不敢多嘴。
眼看着这些时日,虽是白玺施法救了一些村民,言念与慕瑶更是连夜研制医治妖鼠疫的药来,却还是避免不了部分村民再次感染了妖鼠疫。眼看着这场疫情似乎无止境般,那些村民们的戾气更是日复一日的爆发出来。
白玺就在妖鼠疫爆发之时彻底的倒下了。她虽是通灵兽,却到底是修行有限,恰逢此番又要化形,竟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
她卧在安玠怀里,由着他抱回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休息,开口问他:“言念和慕瑶可忙得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安玠趁机摸了摸她的头,把她往怀里抱紧,问道:“有没有好些?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无大碍”白玺被他摸得很舒服,就干脆在他怀里睡下,脑海里却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幕。
她有些不确定眼前的安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更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他,对神君甚至是整个天界而言,究竟是敌还是友?
白玺不免抬头看他,却刚好安玠低下头来,一双眼亮得出奇,望着她时充满笑意。
白玺赶紧的转过头去,晃了晃脑袋,说:“安玠,你需要跟我解释一下”
“什么?”安玠还没能反应过来,白玺已经从他怀中跳了下去。
眼前的白玺陡然间发出一阵刺目银光,直刺得人睁不开眼,待安玠揉了揉眼睛望去时,眼前还哪有白玺的身影?
他环视一圈,最后定睛看,只看着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娃,那小女娃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一双眉修长如画,一双眸亦清澈无染,倒是一张鹅蛋脸,面颊染红晕,看着可爱至极。
那小女娃叉着腰指着他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神兽化人形啊!”
她本是神兽,只需修炼便可修成人形,只不过此前一直疏于修行,竟迟迟都无法突破。
这些日,她在人间也算修炼积德,终得以化形,也算是成为真正的神兽了。
“哇!你这样子,倒是很可爱嘛!”安玠绕着她转了几圈,托着下巴感叹道:“嗯!要是不那么凶,那就更好了!”
他这话才说完,白玺立即作势要挠他,两人就这样绕着圈跑,直到安玠求饶,白玺这才放过他。
她抱着手臂 ,朝他招招手说道:“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听到没有!”
“行行行!别那么凶啊,你要问什么?”安玠只敢朝她挪两步,怎料还没坐下,就被她一只手提了过去,险些就站不稳。
他嘟囔着:“你就不能温柔点啊?”
“说!你到底是谁!”白玺也不容得他反驳,一把就将他抓到面前来,问道:“那天鼠妖来袭,何以你嘴中念了咒,他们就都头疼不已!”
她那天都看见了。而那天,她恰好就在他身后。她能看见他身上散发的戾气,也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强大。
“如若我没有猜错,你这术法,乃是上古神咒!”上古神咒乃是上古帝君的术法,只可惜当时上古帝君陨灭后,此术法便随之失传。
起初,白玺也并不清楚这些。可她暗地里去查了,才知道这就是上古神咒,乃是绝世术法!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上古术法啊?”安玠仍是朝她笑,一只手轻而易举就将她的手握住,笑着说:“你铁定是看错了!”
“放手!”她挣扎不开,只好作罢,复而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他只是摇摇头,忽而抬头望入她的眼眸里,而白玺竟在这一瞬直接陷入昏迷,倒在了他怀中。
安玠冷笑道:“可惜了,你只知其一啊,上古神咒,可不止一种玩法!好好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他横抱起白玺往回走,这才刚走到慕瑶的小茅屋前,就听到前方一阵阵嘈杂声起。
他仔细听,就听到有村民嘶吼道:“你不是神仙吗?为什么还治不好我们?”
“你治不好我们,还揭了符,到底是何居心!”
“他们还没死,你们就打算把他们烧了!你这是哪门子神仙啊?怎么那么恶毒。今日你烧死他们,明日,明日岂不是要烧死我们啊!”
“还说是神仙!我看,你们就是一群妖怪!”
眼见着这些村民越吵越大声,竟都围了上去。
安玠也乐得看戏,干脆就找个地方坐下,心里头寻思着,堂堂神君要怎么解决此事好!
他坐在那头朝里望,正好见着烨瑾和言念并肩而立。
言念手中举着火把,看着面前这些凡人,只觉得头疼,只好耐心解释:“这些人病情太重,已是病入膏肓,如果不及时烧毁,只会传染更多人。”
“我们不管!这些,这些都是我们的亲人啊!你们说是不是!”这些村民愚昧至极,此时也早已听不进任何话了。
“你们治不好我们!我看,你们就是妖怪!”
“对!妖怪!妖怪滚出去!”
“滚出去!”
言念听着这些话,只觉心口里那火蹭蹭直冒。在此之前,她从不知人心竟是如此恶毒与自私的。而现如今看了,只觉这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当真是有理!
她冷眼看,见村民们已经失去了控制,他们这些人里,有些已经出现了变异。果不其然,其中一个村民竟忽而扑了上来,企图咬上烨瑾。
“阿瑾!”言念阻止及时,立即一脚踢飞了扑上来的村民。
她这一举动,顿时惹怒了众人。村民们皆目露凶光,一个个走了过来,想来是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了。
“你们都冷静下来,听我说!”言念护着烨瑾往后退,可那些村民并没有停止脚步。
他们还是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眼眸中掠过诡异赤光。
“这些人,都被操控了!”烨瑾在她身后颇有些头疼说道:“他们又都是凡人,我无法对他们动手,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他是神君,自有天条束缚,断然不可滥杀凡人,可现如今,是这些凡人受人操控,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你是神君,确实不方便动手!”她回头朝他笑,一转过身竟一脚横扫了赶上前来的村民,并顺势踹飞了几个。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冲他挑眉笑道:“那就让我动手!”
烨瑾看着她,也只能摇摇头笑了,并十分识相的往后退了几步。
嗯!他觉得,现在,他也是需要言念保护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