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读心结束。
马嘉祺按揉着自己刺痛的太阳穴,慢慢清醒过来。
他就是这样成为我们的一员的?
重刑之下?屈打成招?
脑海中,络腮胡男人的威逼挥之不去,马嘉祺狠狠甩了一下脑袋想把这些东西甩掉。
天生的挡箭牌。
六个字,冰冷的语气,高傲的态度,无一不让人内心一滞。
马嘉祺轻轻握住了姚景元揪着自己衣服的手,安抚性的捏了捏,待他平静下来才缓缓开口道:
马嘉祺我们没有把你当成挡箭牌,而是真的把你当成战友。
刹那间,姚景元虚弱的颤抖了一下,蓦然,两行澄澈的清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嘴角却扯出了明媚的弧度,他不再抵抗,不再执拗,有的只是夹杂在一起的悲哀和欣喜。
说到底,他想听的就是这一句话。
如果连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只把他当挡箭牌的话,那他就真成了笑话了。
57,
荒岛的夜在猝不及防中到来。
马嘉祺竭尽全力从姚景元背部取出了四颗子弹,累的满头大汗,海风一吹更是凉到了骨子里。
他一抬头,只看到了暗沉沉的天空,无星无月,连浮云都基本没有。
马嘉祺疲惫的坐在地上,两只手掌撑着地面大口呼吸着。
荒岛地面上全是碎石子,手撑着很痛,但是不撑着他根本就坐不直。
姚景元躺在地上,昏暗的夜色遮挡了他的满脸通红。
后半夜,马嘉祺发现姚景元发烧了。
海风无缝不钻的袭击着他们的身体,凉意透过表面渗透进骨髓里,马嘉祺自己都禁不住打了几个寒战。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咬咬牙先复制了刘耀文改变自身温度的能力,将自己变成一个大冰块,抱着姚景元帮助他降温。
这段时间里姚景元睡了醒醒了睡,总也不安宁。
终于有片刻清醒的时间,他睁开眼睛,却没看到马嘉祺的人影。
姚景元也是习惯了常常一个人的,不过在这样天为罗盖地为毯的荒岛上还真是第一次,感受着周身的寒冷,张了张嘴想叫马嘉祺的名字,却发现嗓子干疼的根本发不出声音。
几经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罢了,随他去吧。死不了硬撑着。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姚景元是一个人度过的。没过多久之后,他的嗓子痛到连呼吸都会引起不适,于是他干脆放慢了呼吸的速度。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嘉祺好像回来了,在他身边忙活着。
风好像小了一点了,随之而来的是一潮接一潮的海浪声。
姚景元在睡梦中想翻个身,硌到了伤口,疼的他他一下子惊醒。
天已经亮了。
抬眼,马嘉祺正坐在他旁边,脚前面摆了很多木块和细树枝,看架势,似乎是想生个火。
不过进展不是太顺利。
他是那么专注,以至于连姚景元醒了都没发现,直到姚景元忍不住咳嗽出声。
马嘉祺你醒了?
马嘉祺立刻扔掉了手里的东西,拍拍手,抱了半个椰子给姚景元。
马嘉祺岛上没有淡水,我只找到了椰子树。至少可以解渴。
姚景元点点头,接过去就大口大口的喝起来,似乎喝的有些急了,中间还呛了一下,喘了口气,仰头继续喝。
真是缺水到了一定程度了……
马嘉祺没说多余的话,等到姚景元喝完了才问:
马嘉祺还要吗?
姚景元抿嘴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摇了摇头。
差不多缓过来了,姚景元望着恨不得与天连成一线的海平面,有些怅惘道:
姚景元这片海域很大的样子啊,我们泅渡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马嘉祺身体状态好的情况下,60%吧。
姚景元你在担心我吗?
马嘉祺愣了一下,顿时想起自己摘椰子时的狼狈样子,明明复制了绝对平衡的能力,可是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还是站不稳。
然后他才发现,他的身体在警告他,他该休息了。
他回答说:
马嘉祺还有我。我也快不行了。
说着,他放弃了继续打弄那些木块,不再抱希望能看到火星子了。
马嘉祺的样子有点像是玩游戏输了的小孩泄了气。
姚景元看看他,突然生出一种哥哥的责任感来,注意到他泛红的眼睛和下巴上的青黑,问:
姚景元你一直没睡?
马嘉祺嗯。
鼻音很重,没生病也离生病不远了。
姚景元你这样不行的,睡一会儿吧,我来生火。
马嘉祺不、不用。
心里想着他还是伤员,马嘉祺条件反射的拒绝。
却换来了姚景元严厉的回望。
姚景元去睡。
他说。
感觉像是在命令。
马嘉祺哦……
说完还在原定呆愣了一会儿。
随后他往旁边挪了一点,侧着身体躺下。
但是越躺他越觉得不对劲。
他怎么还闹小脾气了呢?
马嘉祺想。
恍恍惚惚的,马嘉祺也睡了一觉。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下午时分,火已经生起来了,金黄色的火舌吞吐着树枝木块,“哔哔啵啵”响个不停。
马嘉祺火生起来了?!
他激动的紧接着又喊了一声。
姚景元静静的坐着,只发出一个简单的鼻音。
姚景元嗯。
马嘉祺真好……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好厉害。明明他花了五六个小时也没生起来。
马嘉祺坐着靠过去,伸手横在火堆上,感受着荒凉孤岛上唯一的一丝温度。
旁边人半天也不动一下,马嘉祺觉得尴尬,假装看四周实际上是在偷瞄姚景元。过了一会儿他清清嗓子,问:
马嘉祺你烧退了?
姚景元嗯……
马嘉祺不好意思啊,还让你一个伤员照顾我。
马嘉祺嗯……
你只会说嗯吗?
马嘉祺指了指姚景元的背部,说:
马嘉祺我给你取出来四颗子弹,可能有点疼。
姚景元我没什么感觉。
……
马嘉祺啊~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尬呢??
马嘉祺侧着脸龇牙咧嘴的小声吐槽。
你没睡醒的时候不也一样?
姚景元抿着嘴偷偷笑了两下,语气平静淡然地说道:
姚景元丁程鑫他们成功了,赶在HSAO封锁网络之前把证据放了出去,现在网上到处都是HSAO的负面新闻,政/府也瞒不下去了,很快,HSAO应该就要改朝换代了。
他突然看向马嘉祺,
姚景元长官在找我们,傍晚时分应该就能到了。
马嘉祺瞪大了双眼,
马嘉祺你怎么知道的?
姚景元我就是知道!
笑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马嘉祺也是没辙了,干脆沉默点头不说话。他没想到姚景元还有下一句。
姚景元恭喜你,马嘉祺。你可以回家了。
姚景元又笑了,两边脸颊有两个小梨涡,与其说他是温柔,不如说是恬然,这种笑容让人看了就很舒服很放松,在不经意之间会抛开一切,对他敞开心扉。
马嘉祺有些懵了,什么叫,恭喜他?
于是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答一句:
马嘉祺同喜同喜……
以为总归没错。
结果姚景元一下子变了变脸色,眼神暗下去,声音又低又沉。
姚景元我不回去……
马嘉祺没反应过来。
马嘉祺啊?
转眼间姚景元已经别开了头,从衣服内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来一枚黑黄相间的徽章,摊在手心里。马嘉祺一看,顷刻明白了这是什么。
姚景元表面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但从他眼睛里透出的悲伤骗不了人,他带点自嘲的意味问道:
姚景元你还找得到他吗?
无言以对。
马嘉祺找不到了。的确找不到了。
既然HSAO给他们洗脑,就不会给他们留任何可以念想的东西。
然后下一瞬间,姚景元从地上站起来,对准了汹涌的海面,用力一甩手。
“叮!”
金属的徽章划裂空气的时候会发出一种特殊的声音,但是由于它的体积很小,所以入水的时候也没有激起多大的浪花,刹那间被吞没。
马嘉祺眼看着姚景元当着他的面把他们台风小队从前的队徽扔掉了。
接着,姚景元回过头来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姚景元台风的时代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