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多多醒过来,睁开眼,先是看见被层层雷云遮盖的天空,再看见唐晓翼的双眼。
有些人刚醒来时十分犯迷糊,经常会因为意识未回过来做出一些傻事。
比如,墨多多刚醒来沉入一块华美的琥珀中,呆呆地伸手戳了戳这块琥珀主人白皙的脸颊。
第一反应是,好软……
然后才在唐晓翼无语的眼神中幡然回神。
一个鲤鱼打挺,猛地转起身,耳朵火烧火烧的,在唐晓翼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眼瞳一转,轻咳几声,试图转移话题。
“我睡了多久了?”
“你还想睡多久不成,也才两个小时,船刚好靠岸。”唐晓翼努努嘴示意。
墨多多看过去,摆渡人将船系好,身上忽地腾起白色的火焰。
他沐浴在火中,明明脸上无法表露什么情绪,墨多多却觉得他是高兴,心里不禁渗出惆怅与释然。
摆渡人揭开斗篷,行了个礼,如果忽视那些煞风景的咯吱咯吱响,也称得上是优雅。
墨多多心里又没由来地腾起一抹古怪。
只听摆渡人低声道:“那么,祝二位好运。”
白焰一散,人已消失,只余一个破旧的斗篷。
墨多多安静地看着他消失,才开口:“那是灵魂之火?”
唐晓翼眼底划过一丝讶异,墨多多连这么生僻的书都看。
他只是对墨多多笑笑,什么也没说。
墨多多莫名腾起一股燥火,冷着一张脸,拂袖离开,唐晓翼紧跟在后。
从墨多多两人上岸的方向看,岛上是一片荒芜,与之前郁郁葱葱的森林是两个极端。
空旷的土地上,一眼便能看见在中央立着的城堡,那城堡与之前墨多多在幻境中看到的不同。
那座城堡是奢侈的,装饰,配件无一不是豪奢华丽的,但也因着这份华丽,显得格外的空,没有水晶城堡的灵动。
此处虽无雷雨,黑压压的雷云还是覆在头顶,沉甸甸的,为城堡披了一层黑纱,乌鸦站在堡上,发出不详的预兆。
离近了,还能望见堡上层层叠叠的荆棘缠绕,有蔷薇花开,此时只会把城堡衬得愈发诡异。
墨多多走至门前,门上亦爬满荆棘。
唐晓翼拔出藏银刀,清理出一块可以落手的地方。
墨多多伸手试探地一推,荆棘像是有生命一般退了开来,门轰然大开。
墨多多站在门前,在门开出一道缝可看清里头的情形时,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心直冲天灵盖。
墨多多挡住门口,唐晓翼看不清,但却明白墨多多的异样,忙伸手拉过墨多多。
墨多多浑身僵直,被他搂入怀中。
当唐晓翼看清里面情形时,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心底暗骂了一声:疯子!
第一瞬间看到的,地面上铺满了红地毯,桌椅皆是纯金打制,雕刻出精美的花纹,银器摆放整齐。
人们优雅地举着酒杯,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然后这一切消失不见,呈现城堡无人踏足的现象,红地毯败了色,破旧不堪,桌上,椅上落满灰尘,蜘蛛在上面织网。
银盘纷乱,地上,桌上,甚至柜上,都有银盘散落,刀叉更不用说,被扔得到处都是。
仿佛人们上一秒还在为什么是慌乱尖叫,下一秒便集体消失了。
这都不是让唐晓翼背脊发凉的原因,而是因为一名少女被挂在城堡的王座上。
她是极美的,像个精致的洋娃娃,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她身着白裙,将缠绕在她身上的荆棘衬得愈发青翠欲滴。
细细的刺宛如纺丝机的纺锤牢牢地固定住她,开出一两朵艳红的蔷薇,像是某种古朴的装饰品。
那少女似是听见开门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经久未见人间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