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桥

桥边站着位女子，正盯着桥上的字，像是在想着什么人。

“姑娘，请问奈何桥在哪儿？”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走到她面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女子的手在桥上轻轻一拂，桥上的字陡然一变——奈何桥。

“那，您是孟婆？”书生脸上的诧异被孟婆捕捉。

“可是，相传孟婆，不应该是……”

“应该是的老婆子，丑陋不堪。怎么，只兴你人间女子打扮，我就没这权利？”

书生连忙摇头，想要开口，却被孟婆打断。

“罢了罢了，你是何人？若是投胎，那我们按流程来就是。若是有别的花样…看你长得白净的份上，我姑且陪你玩玩。”孟婆又是一拂手，刚才还是仙境一般的桥边，风景突然大变。清澈的湖水变成冒泡的绿潭，奈何桥上鲜血四溅，到令书生打了个寒战。孟婆也由美丽女子变为人首蛇身，骤然大出书生几倍。

“我叫叶林，京城叶氏旁支，家族没落，我族等人惨遭流放。期间邻国郡主曾对我有救命之恩，可以我最终死在流放途中。我希望您日后看到她，可以为其投个好胎。”

书生说完，一脸释然。

“说完了？你不为自已讨个情，说不准我大发善心，将你二人下一世投为夫妻。”

“不可。她的阳寿未尽，我去已经溘死他乡。我俩终是无缘。”孟婆嗤笑。

“要我为她投个好胎容易，但你应对此付出相应代价，你肯么？”孟婆指了指桥下绿潭，“看见了么，全是和你一样来许愿的人，但终究变成恶鬼。怎么样，如果你投入潭中，做我手下的恶鬼，不得超生，你可答应。”

书生点点头，走到奈何桥上，跃入潭中。

绿潭的波纹越来越小，潭面逐渐变得平静。孟婆也变回动人女子。奈何桥及桥边风景也变回书生来之前的样子。孟婆依旧盯着桥上的字——永生桥。

人间五十年，黄泉几十日。

一位女子缓缓走到桥边，望着孟婆。

“我等你很久了。”孟婆转过身，看着桥下的女子。

人死后，灵魂来到黄泉，样貌却回到刚刚成年的样子。

孟婆拿起忘川水递给女子。顷刻之间，黄泉风景一变，一团黑影从绿潭跃到桥上，“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我不能转世了，你来陪我吧。嘻嘻…嘻嘻嘻……”

说着黑影将女子卷入潭中。绿潭又变回平静的湖面。

孟婆在一旁将一切收入眼中，没有言语，只是戏笑。

“孟婆，人呢，人呢，她人去哪了？”

湖底传来嘶哑的声音，声音越大，湖面越静。

“你不要我给她投个好胎么！我兑现诺言了，你也该平静下来了。”孟婆边说边笑，越笑越平静，直到孟婆恢复表情，湖面也再无声音。

奈何桥——永生桥。

乌云遍满天空，却迟迟不肯下雨。旱灾已经持续两年，乌云聚集的现象，代表着雨季的到来。“轰隆”一声雷鸣，屋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大雨倾盆，苦等了两年的土地，终于迎来雨水的滋润。

“夫人，夫人，我们的孩儿出生了，是个女儿。”

男人握紧女人的手，没有将注意力全放在婴儿身上，而是为床上的女人擦汗。

“叶林，你既已成恶鬼，为何还要将那女子拖入潭中，你不是希望她好么！”孟婆向湖中扔了几片柳叶，“叶林啊，叶林，倘若你当时放下执念，让她顺利投胎，你也可以重入轮回，现在看来……你还是做我的恶鬼吧！”

孟婆恢复到最原始的姿态，湖面波动了几下，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