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狼草
10月-圣诞启示录(社安)
慈善家×使徒安,可能连太空圈都算不上的存在于另一维度的圈。私设安在19世纪白沙街疯人院当修女。
——
那不是你的神明!幸运的信仰者个个幸福,不幸的信仰者各有苦难。
德文垂郡被安排给伦敦连接乡下和城市的地带,因此应有尽有。克利切·皮尔森——我们这样称呼一位出身贫贱的慈善家,而他此刻正在穿上衬衫和外衣。他刚刚做了一个噩梦,于是惊醒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他是一个孤儿院的院长,并且聪明地得到了教会的垂青,与他们合作的日子,这里的条件也改善了不少,真是个伟大的决定,所有人都会为此感到愉快的。
但现在的他却再也睡不着了,于是打算出去走走。他有预感能在礼拜厅里看见什么,这些预感总是很准确的,因为他并非那一种你看第一眼就会觉得是个真真切切的大好人的人,而他本人也确实如此。实际上,在孤儿院那些但凡有点脑子的孩子都知道他们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养活,这位“慈善家”在把手伸向他人口袋的方面可谓是个专家。然而皮尔森先生也并非一个地道的贼,他把胡子打理成富豪中间流行的样子,打好领带,和那群总是用上帝做开头语的人谈笑风生。他非常懂得趋利避害,也能料到现在去礼拜厅看看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没有提灯,还是拿上了操作和携带更为方便的手电筒。走廊前面有个黑影迅速地窜过,他觉得应该是猫,没有在意。
门窗透进来一点光,勉强看清了有个人站在那里,看起来那是个修女,她应该去睡觉才对。皮尔森先生知道这样落单的人是最不用怕的,于是他走上前去,问道:“你好?”
那个修女一惊,转过头来。手电筒照在光滑的地面上反射出来的一些光让他刚好够看清这名修女的长相,他没有见过她。她比皮尔森先生还要稍微高上一些,且单从面部五官就能断定,这个人很瘦,而且很年轻。
“我是这儿经营人克利切·皮尔森,您是和杜克神父一起的?”
这是一副让人很难信任的嗓音,却说着让人很容易接受的话。修女没怎么想就回答:“我知道,但我不被允许来这里。所以,呃——您最好是离我远一点,我有两只有病的眼睛。”
“有病的眼睛?是啊,这在他们当然是弥天大罪了,不可饶恕。”他说着,自以为幽默地笑了两声,“但克利切这只瞎了的左眼见过的东西可比有病的眼睛可怕得多。我不会逼问你从哪儿来,不过你不妨说说。”
修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瞬间竟然觉得这个陌生人比教会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可靠。“好,那您可以叫我安。
“曾经的我,幻想着远古战场的凯音,幻想着洪水滔天的惊心,幻想着该隐杀弟的残忍。
“我在最干净,最圣洁,最幸福的地带赞美神明。
“直到有天其他修女们发现,我得了病。
“她们说这是我不规矩的佐证,我被斥责为女巫,罪人,魔鬼的化身,我被禁止去做弥撒。
“我哭了,为了最爱的神而哭。
“我捂住双眼,直到眼里流了血,我一刻不停止祈祷。
“我做了曾经深恶痛绝的事,埋怨上帝将我抛弃,嫉妒我的兄弟姐妹。
“我应该被放逐,我寻找到了人们所在的地方,现在他们都不在场,我要的答案,最爱的上帝,还没有告诉我。”
……
“那这样说起来你还挺惨的,就为了那么个东西,一个不理睬自己的神和一群疯子,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皮尔森先生直言不讳,品味着这个虔诚到愚蠢的修女所有的痛苦。对方没有答话,也不再理他,抬首继续面对十字架嗫嚅着细语,视他为空气。
“嗨,别这样朋友,”皮尔森先生急忙找补道,“无论如何,呃,你还没有和我说,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为了祂。”安简短地回答。英/吉/利的冬天已至,西北风吹不进紧锁的疯人院,她身影在夜色中能一直安然不动,显得尤为诡异。那干瘦的样子在皮尔森先生眼中不像个修女,倒越来越像个女巫——女巫,却在渴求着福音。
“你这么纯粹,教会可不适合你待。”他忍不住多嘴。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既没有反驳,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而是沉默了良久,缓缓地将一声叹息抛入夜色下礼拜厅干净的地面。
她知道,皮尔森先生心想,她知道自己的价值被那些人否定,呼唤得不到神的回应,她并非一个十足的傻瓜。也许是消沉认命,也许是对人性尚抱一丝希望,也许这希望也没了,但仍信任着神。一点点困倦使他的思想放松了,他不禁想到,曾经自己也把大量希望压在上帝身上时,那时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他有怎么样的一个心态。
“安,你……多大了。”
话一出口,他也被自己小心翼翼的语气吓着了。那口吻像是在捧着一个什么东西,带着一点点的敬意,生怕那东西摔了。
安显然也觉得这问题有点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他:“二十九岁。”
“我也是的。”他说。
尽管没有去学校受到多么良好的教育,但皮尔森先生还是凭借自己生活的阅历,从这样一个事实中感受到了一丝惊恐。
“为什么不换个思路呢——安?我拼命想要摆脱那些人,你却执着到了如此地步,我真不明白。”他不自觉地说。
“对不起,你说什么?”她询问。
“没什么。”
安不再说话了。圣诞节将至,她会得到想要的那一份启示的。没有谁会被放弃的。
……
“喂喂,死了吗?”
“救……我……”
胸膛被刺穿了难以发出声音,那道手电筒的光毫无预兆地照在她脸上,她下意识地捂住脸不让人看到,急促的动作牵动伤口越发地疼了。来人突然认出了她。
“安?你怎么——”
他没有问下去,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利己主义者克利切·皮尔森头一次感受到对他人不幸出自内心的强烈同情。这里离自己房间最近,他用从小到大无数次受伤所积攒的经验调整了她的姿势,拼尽全力把这个高自己一些的瘦弱修女弄到房间里。
“你……皮尔森?”
“坚持住……我去,给你想办法!”
不是“我去找医生”,而是“我去给你想办法”,皮尔森早就吃过教训了。手心满是冷汗,指甲恐惧地陷进肉里,左手又不自觉地抚上左眼,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也可能遭遇的不由己之事。
我也会……像这样?
鲜血带来的惊悚挥之不去,他力不从心地找来点没用的白鲜,这时候才真实算个慈善家。
……
“安。”
“安,太阳出来了,你能坚持这么久,肯定没事的,真的。”
皮尔森的脑子乱了套,想到如果不能让她快点好起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进来查看他怎么还不去早餐,如果让他们发现皮尔森在帮助她,那他自己也别想活了。能不能拜托其他人?维诺妮卡和多洛雷斯也许能做点急救,但也未必信得过……他知道这帮孩子都巴不得他走,可他偏要死赖在这儿,不让他们如愿。万一出事了,也只能说是他回转来害了自己。
“你该走了……”安看到窗边的日光,用气音努力说道,“我没救了……”
“什么?不,不不,即使……嘿,总之,你得想办法振作起来。”
安捂着伤口,喘着气,几乎没有力气讲话了。皮尔森跪在床边无能为力,若是杜克神父在场,一定会希望她早点去了。
“来不及了……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安看着他,眼神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说出了最后三个单词。
“把窗……打开……”
她就是在朝阳的光线下死去的,高颧骨的脸在那时看起来十分柔和。
一个比他虔诚得多的女人比他下场还要惨!皮尔森偏过头去不忍心看着,纵使生在泥淖里的他也觉得震惊了——我们的命运比起任凭风暴摆布的枯草,又有什么区别!
但他还想要活下去,活出个样子。
—End.
——
No.2-梦中蝶子
真是蠢透了,她感叹道。——题记
没人知道她已经死了,他们只知道一个无伤大雅的事情,㻰遢来不及去练习,成为花魁了。
带着余温的榻榻米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坐痕,眼角不失当年风韵的妇人在屋檐下来来回回了几个来回,似乎这样就能找到她的女儿,她心中未来的花魁之主了,但房间里没有,后院里没有,仿佛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妇人似乎想到了这一点,心中复杂的思绪与莫名的恼怒混杂在一起,使她不由得失了优雅,向自己的小女儿发泄着,而小女儿只是尽力将自己缩成一团,试图让母亲忘记自己的存在,就像平常一样。
一位黑发红眼的男人走来,轻松地跨过了警戒线,手中打着一把遮阳伞,苍白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面上有几分与妇人同样的悲切,而此家家住早已前往警察局备案,故并不是此家家主,可怪的是妇人脸上的表情,在见到男子后变化了,变得格外欢喜,完全失了之前的模样,而归来的家主掩下心中的不安,也扯起嘴角应付着,但双手紧握着,指关节乏白。
男人安慰着妇人,而妇人丈夫的眼底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然而这一切被男人捕捉。男子突然笑了起来,告知花魁此次由他评选,可延到明日,如果那时您的女儿未归,再放弃也不迟——只是你们明天还活着的话。妇人感恩戴德,妇人的丈夫好像也放下了干戈,连声道谢。小女儿瑟缩在庭院角落,观望着这场戏剧,一言不发,如同动物的直觉一般,她敏锐地觉察到这个男人十分危险,像他言辞的虚伪,“京彦泽一”名字的虚伪,一切的虚伪,她想张开嘴提醒母亲这个人十分危险,她拉扯着母亲的裙摆,但迎来的是母亲暴怒的眼神,——那眼神无声地告诉她,你越界了。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着,但她发现男人的目光时不时打量着她,被她发现后也只是露出了一个温和儒雅的笑容,但在她看来却像是被大型猛兽顶上的信号,脑子里充斥着逃的警示,但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蹲坐而无力——她无法逃。她看见男人的步伐正向她迈来,她看见了积水在那男人脚下被踩破,不堪一击,如此的狼狈,如此的丑陋——她也许一开始就不会被理会,那人早就预料到了,可她不被理会的本源是什么呢,是姐姐。
姐姐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刻也不停,她背负了父母所有的期待,也夺得了所有关注,她也如同若有若无的幽灵般,在家中不被重视小时曾妒忌过,但随着长大,这种想法消散了——她拥有了自由。与之相比,她更愿意当个幽灵去保护姐姐,以她的方式——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像猫一样,盯着姐姐,以示慰藉,只是姐姐并不知道,姐姐是完美的,相貌上佳,言语得体,举止优雅——像一个精致的人偶般,一触即碎,她发现了姐姐微笑时手掌留下的指印——深深的,一看便知,但母亲没有注意到,父亲也没有——除她以外的任何一人似乎都没发现姐姐的异状。
在姐姐准备去竞选花魁的前一天,为了避免弄乱新烫好的发型,母亲让姐姐坐着过一夜,姐姐明显生气了——但又很快如枯木般平静,把嘴角向耳边拉扯——就像那种虚假的笑容,但为什么那么快平静?姐姐看向入夜的天空,眼中的光彩也随之消亡,姐姐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像是对她又像是对自己说道:“永远记得,呼吸着的每一个瞬间,都应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然后姐姐就失了踪影。
她并不懂姐姐话中深意,但如果这是姐姐真正想说的,她会铭记于心。
一片火海中,她看见了她的姐姐——优雅得如同地狱来访的奈落,杀了她们的父亲与母亲,饮血,她惊恐的捂住了嘴——姐姐变成了鬼!她看见那个红眼黑发的“人”!但为何姐姐?!
真相抽丝剥茧,显出了本来的模样。
她如一个人偶般,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她能看到一切,她曾一直以为这意味着她能知道全部真相,但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如果把她看到的一切当作戏剧的第一幕,还会有第二幕、第三幕接连上演,看来,是有出人意料的人扮演了出人意料的角色。
她战栗着,因为真相,或者因为恐惧。
姐姐的目光在她的藏身之处停住了,目光刺向了她又忽的柔和下来,她呆滞了。姐姐俯下了身,捡起了她的小香囊,带到了身上——那是庆祝姐姐成功成为花魁,她的微薄贺礼,只是永远不可能由她亲自赠与了,她知道姐姐的苦楚,但她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她从破屋的洞旁钻入,呆呆的站在焦黑色的废墟灰烬前,不知所措。
暴雨倾盆,天空漆黑如墨,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让她分不清是自己的泪水还是雨水。
原来我也会哭啊,她仰着头,水滴流进她的口里,咸咸的,她感觉自己好像变了。
她平静地在那个夜里走了数十里,闻到了紫藤花的清香,倒在了紫藤花前。
香囊,花街。(姐姐视角)
所以还是要在花街住下啊,那位大人似乎有集聚人手之意,这不,月之呼吸创始人都来了。她褪去一身的血腥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窗外仍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样子,嘈杂无序,姬女相互嬉笑着,追逐着,纯真的如同孩提一般,店铺老板也笑着聊天,一片祥和。如果天真的以为花街就是如此,够你被卖几十回了,她漫不经心的想。
思绪有些杂乱,她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与妹妹的最后一次相遇的场景倒映在脑海中,火焰熊熊燃烧着,妹妹的瞳孔倒映出她成鬼后的模样,血腥又苍白,发尾成青,以及那瞳孔猛地收缩一刹那的——恐惧。
恐惧,她琢磨着这个字眼,突然觉得有些恶心,却只能干呕。
所以我连为人的资格都失去了么,她看着竭力干呕在手中的鲜血,眼神平静无寂,宛如一滩死水,因海洋太深,而无法惊起波澜;她的眼神晦涩不明,手中已然因用力过度涌出鲜血,眼底有异样的光划过。
青色彼岸花......她挑了挑眉,心中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想。
至少先变强吧,别再犯这种自愚的事了,这种虚伪的自由,她可一点也不想要。
在得到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之前,她便不为人好了。
数百年后,继妹妹一代又一代的告知——她与姐姐的故事与鬼杀队驿站(她为原任婆婆的后继者),其姐妹同款香囊流传与下一任同她一样被收养的孩子,也就是成人后的后继者,后数代后后继者弥生璃进入蝶屋工作,任后勤队及蝴蝶忍第二个继子,而姐姐弥生慧锡则成为十二鬼月中上弦,寻找着某个契机。
—End.
——
No.3-关雎小兔a
【佣空:Bésame mucho】
玛尔塔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经历了一上午的魔鬼学习,终于挨到了中午.
得,老师布置的任务完成了,可以憧憬一下中午能吃啥了——自从疫情爆发后开学复课,学校要求所有人每天中午在校就餐,由食堂人员派送.
要说这学校伙食还不错.虽然偶尔做会出一些类似于“西红柿炒鸡蛋炒年糕”的魔鬼料理,还经常把西红柿炒糊,鸡蛋近似于没有,年糕就是一团硬面……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有肉啊.
正幻想着今天有没有好菜可以吃,一只白色的饭盒就落在她的桌上.
玛尔塔搓搓手,捏住饭盒的边角打开——哦,土豆牛肉,油焖豆腐.
嗯,还——还行——还行吧.
她于是举起筷子,夹起一块最大的还牛肉准备往嘴里塞,浓郁的酱香牵动着人的味蕾.她是顶喜欢吃土豆牛肉的.
突然一只手摁在她的桌前,她整个人一惊,手随之一颤,本就摇摇欲坠的肉瞬间掉在地上,留下一团暗红的汁液.
“……”
“……”
深棕色头发的男孩沉默了三秒,随后尴尬地笑了笑,一甩头发,准备用新的话题略过这个意外.
“嗨,想啥呢?”
“在想,如何把你剁成牛肉酱吃了.”
玛尔塔蹲下,用餐巾纸裹住肉块,顺带着反转过干净的一面在地面上蹭了几下,抬头瞪着他,没好气地说.
·
男孩名字叫做奈布·萨贝达.乍一听是一个挺不错的名字,估计人也是个高高瘦瘦的帅哥.但玛尔塔不这么想.
奈布是她的同桌.从高一到现在,一直都是——她也很好奇为什么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老师还是没有把他们调开.
玛尔塔叹了口气.夹起第二块牛肉,准备塞入口中.
一只手“啪”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嘿!”
玛尔塔一个激灵.
肉又掉了.
玛尔塔死死地瞪着奈布,奈布不知所措地满脸无辜.
“我去你大爷.”
奈布迷惑.奈布委屈.奈布搓手手.
于是他在玛尔塔的桌前半蹲下,下巴抵着桌面,仰头看着她,一脸你原谅我吧.
玛尔塔一脸你有病吧.
奈布一脸我不是故意的.
玛尔塔一脸我信你个鬼.
“……哎,玛尔塔,贝坦菲尔同学,帮我个忙呗?”
奈布开口.玛尔塔觉得他的话里带了肉眼可见的波浪线.
骚里骚气.
“什么?”玛尔塔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吃起豆腐.
“最近学校不是要办文艺汇演了嘛,我们班必须推两个节目上去,老班就把这事儿不知给我了.你看你能歌善舞人美心善的,不考虑唱首歌?”
奈布不愧是个学霸,吹起彩虹屁来一套一套的,迂回曲折的思路令玛尔塔听得一愣一愣.
“唱……唱什么?”
玛尔塔像中了蛊似的顺着话接下去.她参加过合唱团,但后来却极少在众人面前演出.
见奈布不说话,她又补充道:
“假使你给出了个好建议……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她点了点头,用力地拍了拍奈布的肩.
“《Bésame mucho》,这个怎么样?”
奈布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串西班牙文来,一脸坏笑.
“……”玛尔塔默默掏出手机翻译.
“深……深深地吻我?”玛尔塔翻译结束,挑眉看着他,她没听过这首歌.
“哎,这不合适吧贝坦菲尔同学,这么多人看着呢.”
奈布笑嘻嘻地摆了摆手,一面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防止挨打.
玛尔塔呆住.玛尔塔沉默.玛尔塔意识到他在贫嘴加偷换概念.
“我靠,你大爷的.”
她伴随着几乎烧起来的脖子“噌”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追着那人就跑.
……
尼玛这家伙体育课天天逃课,为什么跑起来能这么疯!!?
·
在玛尔塔同学追了奈布同学绕着操场跑了两圈半之后,她终于精疲力竭地停了下来.此刻她很后悔为什么要跟着这人一起犯傻……她明明刚吃过饭.
想吐.
她皱眉,捂着腹部靠树坐下.正在漫无边际地思考着,奈布那张写满人畜无害的脸又讪讪地伸了过来.
“滚.”
“哎.”
那张脸消失了.
可是没过个一分钟,他便又回来了,将手里的红茶递给她.
“喏,还是温的.”
“算你有点良心.”
玛尔塔哼了一声,接过红茶.盖子已经拧开,轻抿一口,温热的气息在胃里满眼开来,不知是茶的温度还是瓶上的余热,令她感到一丝温暖.
奈布很不要脸地在她旁边坐下,扯了扯她的袖子,开口:
“哎,不唱就算了.你看你都拒绝我了,这也太伤人心了.为了补偿我,要不下午历史课上帮我一起演一下课本剧?原先那个同学请假了.”
玛尔塔看着他诚恳的眼神,丝毫不留情面.
“今天貌似没有同学请假吧.”
“有啊,否则为什么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奈布一本正经地说.
“油嘴滑舌.”
玛尔塔没忍住扑哧笑了.
“那好吧.”
·
“为了更好地让大家理解,下面让我们掌声有请萨贝达同学和他的伙伴,给我们带来课本剧!”
历史老师笑吟吟地说道.
奈布意识玛尔塔走上台,顺手将稿子给了她.
玛尔塔皱眉.之前找他要台词本,他非说忘记打印,自己的落在家了,只能等上课找老师给.
真·临危受命.
他们正在学习西欧的封君封臣制度.这种有一定契约意义的制度,需要封臣服从封君、封君保护封臣.
他们今天要演的,则是其中的一个仪式.
玛尔塔努力使自己不那么紧张,一句一句迁就着奈布演.倒是奈布演得跟真的似的,动作行云流水,台词一气呵成.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
正读着台词的玛尔塔陷入了沉默.
原词是这么写的: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的人了」
???
??????
玛尔塔的眼中有很多小问号.书上是这么写的没错,但是这句话是不是……有点……
他抬头看着奈布坏笑的脸.
台下同学都仰头看着她,老师亦是如此.
“您的人了……”
玛尔塔绝望地闭上眼睛.
完了.玛尔塔·贝坦菲尔从此身败名裂.
……
那天晚上玛尔塔失眠了.
凌晨一点多还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我是您的人了……”
“是您的人了……”
“您的人了……”
……
她得出结论.
奈布是个王八蛋.
“叮.”
手机突然一响.她犹豫了一下,从床头柜摸起手机,点开.
奈布:还不睡呢
玛尔塔不想理他.
奈布:好啦,你先睡.明天不是周末么?大不了我去给你负荆请罪
玛尔塔不觉抿唇,却又有点想哭.
不知怎的,她渐渐睡着了.
睡得很安心.
可是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哪怕在梦境里.
·
当他知道奈布出车祸的时候,她的神情木木的,只是说不出来话,脑袋像“嗡”地炸开了似的,却一滴眼泪也没掉.
她去医院看过他.他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与平日的吵闹贫嘴大相径庭.
医生说他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三年,五年,七年.七年再醒不过来,可能就永远不会醒了.
这个王八蛋.
还他妈的是个骗子.
你不要脸.
·
后来玛尔塔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不过她还记得百日誓师的那一天,她带着他跟自己拿错了的校服一起去了——现在想来,大概是故意错拿吧.
嘻嘻,他也不是什么都没留嘛.
他留给了她一件校服哩.
她也曾有过无数次期待.她期待高考那一天会见到他,期待上大学离开前会见到他,期待大学毕业回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
但是怎么可能.
旁人不知情.见她考了不错的大学,加大赞赏.她就苦笑.其实她不喜欢那所大学,只不过是他喜欢罢了.
年少时就算三天两头打架吵嘴也不愿意承认喜欢,直至错过.长大后拼尽全力寻找那人残留的痕迹,却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今年是第七个年份啦.
玛尔塔刚正准备去瑞典——那是他很喜欢的国家.她等着登机,手中把玩着机票,在椅子上坐下,静静等候.
却突然听见有人唱歌.
“Bésame, bésame mucho”
(吻我,深深地吻我吧)
“Quiero sentirte muy cerca”
(我想很近很近地感觉你)
是熟悉的嗓音,却略显低沉.玛尔塔一个激灵,却不敢回头.她的心跳得飞快,浑身都血液都沸腾了一般,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mirarme en tus ojos verte junto a mí”
(我想面对着你 看着你 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
“Piensa que tal vez manana yo ya estaré lejos”
(想想看也许明天 我就已经远远地)
“muy lejos de ti”
(远远地离开了你)
她终于还是慢慢地挣扎着转过身去.她看见一人,高高的个子,头发因长期未修剪而有些杂乱,无奈地拢在身后束着.修长的棕色风衣,手中是一只推拉箱.
她说不出一句话.温热的眼泪却已顺着两颊流了下来.
那人笑了.狂奔过来紧紧抱住她.
“你不是说好了要给我负荆请罪吗?你就是个大骗子!!!王八蛋!!!”
“……抱歉.”
“现在知道回来了??你觉得很过瘾是吗!!!”
玛尔塔几乎吼着哭喊,像牢笼里挣扎的困兽.
奈布苦笑.
“乖.”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说了你是我的人了.”
—end.
——
NO.4-海澜
【双程医恋】邮轮“相遇”
熙瑶痊愈之后,和至美二人申请了为期一周的带薪休假,到日本参加学术会议,顺便给彼此放个假,充电调整状态,换个脑子。为期两天的交流研讨结束过后,两人在日本四处游览,体会当地的风土人情。
假期逐渐接近尾声,为了让熙瑶在蜜月时未遂的心愿圆满。至美提前预定好了在冲绳出发返回香港的邮轮。
就这样安然无恙地在海上航行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时,明媚的阳光透过舷窗照耀在船舱的各个角落。
装潢豪华的船舱内,一共有三百多名乘客。有的是颇有成就的成功人士、有的是业界精英、还有的,是已经退休的权威……或者,普通家庭。但有一点,是共同的——
上到富贵人家,下至普通门户,这艘船上的人,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知书达礼,举止文明。举手投足间,或风度翩翩,或优雅知性,或朴实淳厚。换句话说,一个船舱,可以看到人生百态。形形色色,不同领域的陌生人,在穿梭之中相聚。短短的三天,就产生了新的感情、新的关系、新的人生轨道。人们来来往往,或珍惜,或巩固一段段来之不易的珍贵。
餐厅,点缀着灯光的水晶璀璨夺目,在阳光的衬托之下更是五彩斑斓。环境典雅、高贵;角落里的留声机放着优雅的乐曲,陶冶着就餐人的心情。
靠近窗边的一处四角方桌,铺着一袭一尘不染的洁白桌布,一朵朵各有细微不同的梅花,绣于其上。零零散散,却错落有致。精致的餐具隐隐约约透露着船东的时尚品味——新潮,又不失复古情怀。
这一切,都正好与那桌边坐着的美人相互映衬——
痊愈后的熙瑶身体恢复了从前的健康,面容姣好,画着精致淡雅的妆,眼睛水灵,睫毛弯弯身穿水墨色碎花裙,搭配纱笼白色外套,优美线条勾勒轮廓,体型凹凸有致。脚踏一双米色系带高跟鞋。淡妆素雅,着实是个美人坯子。
那高跟鞋,是至美送她的生日礼物。此时的熙瑶正坐在窗边,以手托腮,不忘轻轻搅拌服务生送上来的咖啡,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海面上波光粼粼,水天相接,不免叫人好生遐想。
与她郎才女貌的至美,今天以白色内衣打底,一身立领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卡其色的西裤被熙瑶仔细烫得笔直,擦得锃亮的皮鞋一如既往地搭配着黑色圆角边框眼镜。成熟稳重、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远看就像一名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学识渊博的学者。
那人泡好一杯香浓的卡布奇诺,小心翼翼地端着,不紧不慢地,一回头,便发现爱妻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欣赏着这水天一色的美景。至美笑了,如画的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温柔与款款深情。犹如这大海一般,微波荡漾。
“这位小姐,您这里有人吗?”他不由得想起,大学与熙瑶初见那日。便想以此,来唤起彼此共同的回忆,赋予熙瑶更加美好的心情。
邂逅那天,她一人坐在校园读书角的长椅上,手捧一本最喜爱的书,乖巧地坐着。少女姿态,亦如今日,明艳动人。
熙瑶抬头,灵动的双眼对上他墨色薄眸中的温暖,便哑然失笑。
她怎能不理解至美的做法呢?
“没有,就我一人。”
眼前的佳人,礼貌一笑,微微点头。在旁人眼中,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可在双程二人的眼里,却是与众不同的。
人说,熙瑶的眼睛会说话,果真如此——
眼里的晨光,点缀着她明媚的笑脸。遇见心爱之人,听得如此礼貌的小情话,就连眼角,也是快乐的。
这是只有沉浸在梦寐以求的幸福之中的人,才会有的点点光亮。
“既然如此,请问我能坐在您的对面吗?”至美端着咖啡,绅士地微笑,轻轻低头致意,以示尊重。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英国绅士的贵族气场,风度翩翩,更多的却是华夏公子骨血里的儒雅谦恭,温润如玉。
熙瑶笑得更欢了,同样点头回敬:“当然可以,您请自便。”
话音落,纤纤玉指摆出一个“请”的手势,举止端庄。
“非常感谢。”
至美落座后,两人恢复了正常交流——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们都已经毕业好多年了。”至美望着窗外的风景,有感而发。
熙瑶还是那一抹艳丽的红晕,顺水推舟地展开话题:“是啊。缘分,可真是奇妙的东西呢。”
“兜兜转转,我们还是回到了彼此的身边。结为夫妻,永结同心。”她低下头,举起左手的无名指,仔细地端详着,在阳光下折射出的耀眼光芒。
情到深处,至美拉起她手,共同回忆着读书时的青葱岁月……
—end.
——
参展人数:4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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