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别墅里前不久才染上的几分喜庆如今褪得干干净净，一众人聚在客厅里，谁也没说话。

克里斯丁……走了。

就这么走了。

任凭他们之间在商场上有多少尔虞我诈，可早已视对方为朋友，如今他毫无征兆的过世，属实让人很难接受。

更何况是寒卿霜。

众人担忧的目光落在寒卿霜身上。

自从得到这个消息，寒卿霜就一直窝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只直勾勾盯着窗外阴沉的天，很久很久。

寒卿霜我感觉到了。

忽然，寒卿霜开口，声音沙哑轻缓，几不可闻。

寒卿霜我其实感觉到了……

寒卿霜我想做点什么，于是我就不停跟他讲话，讲了好多好多，好久好久……

寒卿霜但是他就是不肯理我……他就只是看着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茫然、无助、惧怕、愧疚……

这些以往在卿霜身上少见的情绪此刻猛然爆发。

寒卿霜我如果走得晚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我如果不说什么我不想再报复林玲怜，是不是他就还是会留下来看着我？

寒卿霜可是我到底要怎么救他……

寒卿霜红了眼眶，闭上眼，没让眼泪落下。

寒卿霜终于懂了，克里斯丁的一句“体面”，就是临终前他一句似有似无、自我安慰的交代。

含笑九泉……

这就是他要的“体面”？

悲哀得……想笑。

江丞安眉宇间染上哀色，抬手揽住寒卿霜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德鲁寒小姐，按照主人的遗嘱，您将会是郊区那片庄园的主人。其余名下房产、车产等将变现捐赠给慈善机构。而公司由我代理经营……

安德鲁的声音沉静的可怕，仿佛心中对自己跟随多年的主人的过世没有任何触动，干巴巴地宣读着遗嘱。

寒卿霜你知道的，是不是。

寒卿霜截过话来，不再想往下听，只是静静吐出一个问题，却不带一分疑惑。

安德鲁我知道。

寒卿霜什么时候？

安德鲁主人把遗嘱交托给我的时候。

寒卿霜我问你什么时候！

寒卿霜再也忍不住泪水，发泄似的冲上去，狠狠把安德鲁按在墙上。

寒卿霜告诉我！时间！

安德鲁后背抵着墙，冷意阵阵。而他的眸子，也是冷的。

安德鲁很久很久以前——在寒小姐你与主人还没有认识的时候。而庄园转让，是主人后来加上的。

原来……很久了吗？原来很久以前克里斯丁就有自杀的想法了吗？可他分明一直笑得很开心，一直……都很温暖啊……

寒卿霜不能接受，惊恐地后退几步。

安德鲁不在意地整了整衣领，站得肃穆而板正，才庄重道。

安德鲁寒小姐，你的出现，无疑是主人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之喜。主人为你挣扎过、努力过，可他是真的很痛苦……

安德鲁不是你我的错，更不是他的错……所以，别怨他，好吗？

别怨他，好吗……

寒卿霜的身子微微发抖，她有好多想要说的话，最后千言万语却只汇成一句。

寒卿霜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