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鬼怪头也不回地对副驾驶座位上的兰景律说道。两人已经回到韩国,车子正停在鬼怪家大门前。
“这不是我家。”兰景律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这里是我家。反正你可以从这边穿回去,既然如此,我何必开两趟。”鬼怪显得不耐烦,他不带感情地说完后率先下车。
“他是在生气?为什么?”兰景律看了眼匆匆走向大门的鬼怪,不解地问道。她抓起书包下了车,走到门前时鬼怪已经自己穿过门进去了,兰景律挑眉,不得已按响了门铃。来开门的是阴间使者,他好奇地看着兰景律,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你们那边不是有门可以过来吗?”
“要说明的话太麻烦,总之情况就变成这样了。借过。”兰景律含糊地解释道,对阴间使者点头后越过他走进屋子里,鬼怪不见踪影,估计回去自己房间里呆着了。走在她身后的阴间使者注意到她的视线,探究道:
“你们两人有什么事吗?吵架了?”
“没有。”兰景律摇头,看向鬼怪房间的眼中闪过一丝抑郁,“单方面闹脾气,和这么情绪化的家伙住在一起也真是辛苦你了。”
“能理解我很感谢,不过说起来,作为他的新娘,你应该也挺不容易的吧。”
“……”兰景律忍耐地看了阴间使者一眼,“我不是。”她冷冰冰地反驳道,大步走向方便门穿了过去。黑猫不见踪影,茶几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留言,纸张不少地方还被留言者的爪子勾破了。
【前思后想,为避免因为首尔阴晴不定的天气变成一只秃毛猫,我决定前往北汉山修行,勿念。PS:如果使者小哥想我,请让他务必携带小鱼干前来白云峰进行探望,鱼干钱由你来付,切记转达。】
兰景律瞥了眼纸条内容后差点没将它撕碎。她一把抓起纸条捏在手里,再次穿过门到了隔壁,鬼怪的房门依旧紧闭,而不知何时换上工作服的阴间使者正站在电视机前拿着一瓶蔬菜汁咕噜咕噜喝着,两眼盯着电视机目不转睛,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兰景律朝他走去,将纸条递给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放在他手中,那是原本要还给鬼怪的零食钱。
“这是什么?”阴间使者将被捏得皱巴巴地纸条打开扫了一眼,不明所以地看着手中的钱。
“鱼干钱。”兰景律干巴巴地说明道,“如果见到那只猫,请务必替我转达,让它最好永远别回来了,闹心。”
“啊,它去山上了啊。真可惜,和它一起看电视剧还是很有趣的。”阴间使者似乎半点也没听出兰景律话语中的嘲讽,反而一本正经地惋惜起来,“山上能收到电视台信号吗?这样我去看望它的时候又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阴间使者xi,你确定自己的脑回路正常?#
“呵呵,我没去过,并不清楚。”
阴间使者点点头,拿过一旁的帽子戴上,
“那么我先去忙了,你自便。”
看到阴间使者离开,兰景律巡视着空荡荡又安静的屋子皱了皱眉头,正打算回去自己家却听到从鬼怪的房间隐约传出来压抑的低喘声。兰景律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那边,带着踌躇。她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放轻脚步走到门前敲了敲,
“没事吗?”
房间内没有传出任何回答,压抑的低喘声仿佛也在那一瞬间消失了。兰景律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想了想转动门把手,朝房内打量而去。鬼怪双膝跪地,半匍匐在地上,弓着的背上冒出来那大半截剑身正泛着诡异的蓝光。听见声响,他吃力地抬头看向门口,双眼充血,声音暗哑,说:
“出去。”
兰景律也觉得自己应该按照鬼怪说的那样赶紧退出房间,就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过。可她的双脚不自觉地钉在了原地,寸步难行。她瞳孔放大,一眨不眨地看着陷入被疼痛感折磨中的鬼怪,一瞬间好像连怎么呼吸都不记得了。
“痛?”兰景律无意识地张嘴问道,问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究竟有多么干涩。
“出去!”鬼怪五官扭曲,他的手指陷入地毯中,“要么就拔剑!”
鬼怪的话让兰景律回过神,她怔忡地往后退了几步,最后头也不回地关上对方房门走开了。
鬼怪看着被无情地关上的门,喉咙里响起含糊的声音,似哭似笑。然而没过多久他的房门再次被人推开,兰景律从外走进来,并一步步地离他越来越近。她低头居高临下地和鬼怪对视着,神色凝重,心中天人交战。
“你说过你不是鬼怪的新娘对吧?”鬼怪仰起头,虚弱地露出苦笑,“那么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即使不是鬼怪的新娘,也麻烦你帮我将这把剑拔''出来?我想就在这里结束,所以,请你帮我拔剑吧。”
兰景律喉头轻轻滚动,她弯下膝盖和鬼怪面对面跪着,话语中充满无奈,
“我拔不了那把剑,即使我能做到,我也不会去那么做。”她抬起右手,掌心在他眼前摊开,“吃掉这个。”
鬼怪看了眼兰景律手心中静静躺着的一颗珠子似的小玩意,尖锐地看了她一眼后扭开头。兰景律深呼吸,认命地解释起来:
“不是鬼怪新娘的我,如果一旦拔出那把剑,那么我们两个都会承受比现在降临在你身上更加可怕的诅咒,你不会想要尝试的。现在,把这个吃下去,我从老师的被窝里偷来的,对非人类来说止痛效果不是开玩笑的,绝对会对你有所帮助,所以,吃下去。”
鬼怪回头打量了几眼那枚据说效用牛气轰天的玩意儿,迟迟不肯张嘴。兰景律失去耐心,将珠子硬塞进对方嘴里,鬼怪委屈地看着她,仿佛在用眼神指责她的粗鲁。
“你逼我的,软的不吃非要我来硬的,有毛病。”兰景律朝含着珠子一脸可怜兮兮的鬼怪翻了个白眼,伸出左手贴上他胸口,提醒道,“待会儿可能会有点不适,忍一忍就好。”
“你打算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只是以前老师教我这么做过,在它自己受伤的时候。”兰景律说着,放在鬼怪胸前的手慢慢化成黑雾,探进了对方体内。她分心看了眼不适应的鬼怪,问:“没关系吗?”
“你的手?为什么可以这样?”鬼怪探究地看着胸口处露在外面的兰景律的手腕,口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不用知道。还有,千万别和我老师提起今天的事,我不想挨训。”兰景律叮嘱道,想了想又问:“现在还能感觉到疼吗?”
“嗯,还是—”
“怎么会?”兰景律不解地抬眼,她观察着鬼怪的表情,发现对方并没有说谎,不由地皱紧眉头,“你把药咽下去了吗?”
“咽下去了!”鬼怪的身形歪了歪,生气道:“可我还是痛,你确定这东西能管用?”
“先别动,再等等。”兰景律警告道,化成黑雾地手摸索到鬼怪心脏附近,试图将已经在对方体内的珠子牵引过去,食指不小心擦过剑锋,她心脏猛地抽搐起来,整只手条件反射性地缩了回去。兰景律因为作用力往后倒在地上,面色苍白。
“哦?”鬼怪惊奇地在胸口摸了摸,朝兰景律说道:“居然不痛了?”他在看到对方的脸色后坐直身体,带着担忧询问道:“你没事吗?额头上有汗冒出来了。”
“没事。”兰景律动作干净利落地从地上站起来,神情隐忍。“既然已经不痛了,那我先回去了。
“哦?嗯,我送你?”鬼怪呆愣地应到,也从地上站起来,双手不自在地插在风衣口袋里。
“不用,也就一扇门的距离。”兰景律阻止道,她飞快地离开鬼怪的房间,穿过方便门回到自己家中后,虚脱般地摊在沙发上,哆嗦个不停的左手捂在胸口上,神情恍惚,
“刚刚那一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