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菲儿迷迷糊糊的赶到,她和父母已经天人永隔……那薄薄的一张白布单,阻隔了生命。
那时的宋菲儿只顾哭,哭的撕心裂肺,因为父母和她在上海是租房,离家乡很远,宋菲儿只能暂时将他们火化。
骨灰盒子她一直抱着……拿到家,放到书柜上,没有开灯,没有换鞋,没有洗漱,放下骨灰盒,就趴在桌子上,喝着父亲的酒,找出了父亲没有抽完的烟……
只有失去至亲后,才明白,原来涕泗横流,要死要活,根本不是什么丑态,而是绝望到了谷底,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脊柱。
在此之前,她才刚想跟父母说,想要带男朋友回家,父母一定高兴,上官铭绅才跟她说,要结婚。一切都很高兴。
唯独宋菲儿,这几天抗住了楠姐的威胁,但没想到……平静换来了这等的风暴。
那天晚上,上官铭绅给宋菲儿发了信息:宝贝,明天结婚,民政局等你,爱你的上官铭绅。手机收到信息的响铃和震动,在空空的楼道里响了一会,就又隐匿在黑暗处。
一段时间,宋菲儿一直在父母急救的那家医院,是在留恋,是在补偿,知道认识张夫人,才算遇见了生命中的一点光,然后签约了张伯,几天后,宋菲儿收拾了行李,定好了机票,踏上了韩国的飞机,手里握着那只录音笔,转头望着自己的故土,眼眶湿润。
她要离开的不是故乡,是中国,是自己的祖国,要离开的,是自己最爱的男人。
当然,面对这一切的打击,离开可能是最好的,离开这里,就好像能暂时拜托痛苦,离开懦弱,等待来日方长。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归来,必须来日方长,否则宋菲儿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父母。
在韩国,慢慢沉淀,她忽然明白了很多人情世故,在每个无人的夜,她享受着寂寞的时候,回忆起那天晚上,忽然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电话号码很陌生,是私人电话,当时电话对方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掩盖不了烟嗓,和回声,而且,说的那些话,并不像专业受过训练的。
宋菲儿那时候迷迷糊糊,没分清状况,就赶紧赶去了医院,可是,赶到的时候,父母和她天人永隔,医生严肃解释,车祸太严重,对方超速酒驾,以至于救护车赶到,带回医院后,已经来不及救治了。
但是,那个通知宋菲儿的医生,那嗓音,很像电话里的人。宋菲儿多少次想到这个,都心有不甘,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医生一定有问题,每次细细想来她就按捺不住回国调查的心。
终于,这次回来了,一切都能水落石出了。张伯终于找到了急救中心的主治医生。
极速的刹车声,把宋菲儿从回忆的痛苦里拉出来。
宋菲儿推开车门,戴上了眼镜。不是为了耍帅。而是怕一会儿自己忍不住想起从前的事情,眼角湿润。
这一次她的回归,带了很多感慨和释然,抱着坚定的决心。一定要让一切水落石出。一定要让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结局。一定要维护从前的自己。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父母。
拿出手机,拨打了张导给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今天的特约病人。现在已经到楼下了。”宋菲儿很冷静,对面的医生仿佛十分兴奋,因为张导给宋菲儿预约时间的时候,多付了三倍的定金。
对面的医生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大客户。所以笑脸相迎。早早的就收拾好在自己的办公室等着了。
“我在三楼办公室,详细地址你直接问护士就可以了,恭候光临。”
“好……”
这一句好,涵盖了多少东西,是无奈,是嘲讽,是淡然,是平静。
“当当当”宋菲儿到了之后,礼貌的先敲了敲门,询问是否可以进来。
那个医生当然乐意,像迎财神一样,欢迎宋菲儿,穿着白大褂,坐在桌子里面,等待巡诊。
“你好你好,请做吧,喝茶。”
“你好……我来,是想你看清我的样子……好好回忆从前的事,我想着,那段记忆,你应该很清楚,毕竟是参与一起搞猫腻的,不是吗?”
这几句话,把本来乐呵呵的医生说傻了,笑容慢慢凝固,满脸疑问,直到……宋菲儿摘下眼镜。
宋菲儿,清楚的看到医生的眼里,全都是恐惧,是不安,那一刻,宋菲儿就笃定一切了,当初自己的父母一定是还有救,这个医生一定是狼心狗肺,做了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