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之后,他整个人感觉都轻松了许多,立马去背后的架子上翻出了一个灰白的小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了一滴在盛满清水的铜盆里,而后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放进盆中,待完全浸湿之后取出。
重新点了一根蜡烛,将其置于烛火上炙烤。
须臾,纸条上原本的字消失不见了,上面渐渐显露出一个血红的图案。
一朵莲花上面冒着一团火焰,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妖冶诡异,仿佛能侵蚀人心。
钰王看着这个图案,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心里一阵不安,紧紧攥着信纸,再次摊开,已成粉末。
昨日下了一场雨,虽已过了一夜光景,但铺就小路的石子上还残留着微凉的湿意,庭院之间的树木惨败的叶子还在风中飘摇,一派暮秋的萧瑟景象。
慕王穿过长廊,来到临风院。
看着圆桌上原封未动的早膳,不禁拧了拧眉,一脸担忧地看向侍立一旁的紫澜,“还是什么都喂不进去吗?”
紫澜朝他微微一福身,回道,“公子戒备心很强,自始自终都不肯张嘴。”
“如此下去,他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住。”
紫澜微微摇头,一脸无奈,“这也是没有办法,鬼医已经加派人手去寻我家主子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也许就只有我家主子能救公子了。”
“你家主子?”慕王不禁有些疑惑,“难道公子弦歌不是你的主子?”
“公子是公子,主子是主子,不一样。”
见紫澜不欲多言,慕王也不好多问,就此作罢。话锋一转,“需要我派人帮忙一起找吗?”
紫澜微笑着拒绝慕王的好意,“王爷不必如此费心,若是我们自己的人都寻不着,那王爷您的人就更不可能找到了,何必白费功夫。”
说着,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况且秋水宴将至,您现在还不宜暴露实力。”
虽然很遗憾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慕王不得不承认,紫澜有句话说得很对。现在文德帝和厉王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确实不宜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
寒暄了几句,慕王便离开了。
临走前,还嘱咐紫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他,无需如此客气。毕竟公子弦歌曾救过他的命,还是他府上的贵客。
慕王一走,银月便从幕帘后走了出来,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底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紫澜将床榻前的轻纱撩了起来,有些不解地看着银月,“既然当初在城郊就已经暴露了尊上的身份,现在如此隐藏,岂不是欲盖弥彰。”
尊上和主子这两个称呼的差别紫澜还是知道的,当初在城郊树林就已经出现过尊上的名号,在场的洛湛和凌白也都听见了,只是不知银月为何要在慕王面前遮遮掩掩。
洛湛和凌白都是慕王的人,他们知晓的事情没道理不告诉慕王,如此一来岂不是欲盖弥彰了?
银月轻笑一声,执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轻抿了一口,“我的那番话是说给钰王听的,至于其他人,不该知晓的,还是不知晓的为好,以免惹祸上身。”
“为何你偏偏对钰王有所不同?”紫澜看银月的眼神里充满了打量与警惕。
公子昏迷之后所有事情都是银月在代为处理,只怕她一个疏忽就害了公子性命。
倒不是她不信任银月,只是钰王毕竟是洛堇国的王爷,当年公子又与李氏一族有些过节,就怕这位王爷在后面动手脚,是以心里难免有些膈应。
对于她的打量银月恍若未觉,慵慵懒懒地倚在桌上,“倘若他能让公子得偿所愿,便是付出一点代价又有何妨?”
银月话里有话,紫澜也不甚明白。
想来银月常年跟在公子和尊上身边,怕是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她心里有一番计较,倒也不必太过担忧,只平日里多注意一些,以防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就好。
思及此,她也就放下心来,自顾自地做事情去了。
清风小筑内,程子蓦花了一晚上时间,总算把莲池清理干净,看着掩盖在层层淤泥下的密室,不禁有些愕然。
这地方自十年前殿下掌权开始,便一直是他们在瑄城的落脚处。竟有人在守卫如此森严的地方,悄无声息的凿了这么大一间密室,想着不由得脊背一阵发寒。
将昏迷不醒的西苑众人尽数救出后,程子蓦便独自去了主院复命。
“莲池我已经命人清理出来了,那下面居然是一间和莲池差不多大小的密室。密室里面除了西苑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我里里外外仔细搜了个遍,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程子蓦说到这里脸上带着些许懊恼的神色,“密室的西北面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暗道,那条道太过狭长,里面还有很多机关,我们的人现在还没办法攻克。是以,不知道暗道通向何方。”
凤予宸一边在面前的图纸上勾勾画画,一边吩咐程子蓦,“暗道那边先不着急,等於之回来再说。你再让人去搜一搜那间密室,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殿下是怀疑那间密室另有玄机?”程子蓦此刻异常恭谨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的凤予宸。
凤予宸抬头轻撇了他一眼,“既然存在,必有所图。”
短短几个字让程子蓦醍醐灌顶。
他一拍自己的脑门,面露纠结之色。
是了,既然有人如此大费心机在莲池底下凿了这么大一间密室,那必定是有所图谋。不然,哪个脑子被驴踢了的会干出这等费力不讨好的蠢事。
倘若这个宅子里有什么是他们想要的,那殿下住的主院应该更吸引人才是。怎会如此费事在西苑凿间密室?还弄得和莲池一般大小,这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
他们要图的究竟是何物?
难道和这莲池有关?
程子蓦左思右想也没能想明白其中关键。
不过他也随性得很,不一会儿就放弃纠结了。想着待会儿再带人去仔细搜一搜那间密室,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线索。
正事谈完了,他又立马恢复以往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原本站得笔直的身子一下子变得歪歪扭扭的,就像没骨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