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处罚

掌柜带着三人穿过游廊，来到西边的小院，将他们安置在了厢房里。

听掌柜说起，那个院子本是想留作儿子新房用，但儿子心高气傲，不愿待在这种小地方，修书一封，便独自外出游历去了，这个院子也就闲置了下来。虽不华丽，但胜在安静，如今，给几位住也正好。

掌柜寒暄了几句，看着那年轻公子脸色不大好，还客气的问是否需要请大夫。

紫澜道是老毛病，便拒绝了。

掌柜不便强求，交代小二好生招呼客人后，又匆匆离开。

紫澜点了几个较为清淡的菜肴，让小二前去准备。临行前又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去买些上好的草料喂马，余下的便当是打赏，小二拿着银子欣然同意。

心下想着，这几位贵客出手如此大方，若是能将他们伺候满意，想来不会少了他的好处。

用过晚膳，夜弦歌沐浴更衣后，就倚在床上，借着昏黄的烛火看着书。他低着头，乌黑的发丝垂落胸前，眉目如画，面色温润，静静地翻动着书页，一副安静闲适的模样。

紫澜看着这略显微弱的光亮，有些担忧，“公子，这几日赶路多有劳累，今日便先歇着吧。”

公子每晚睡前都会看半个时辰书，她也备好了夜明珠给公子照明。谁曾想，昨日这夜明珠竟不翼而飞了。

此行就他们三人，公子又从来不理会这些庶务，能轻而易举拿走夜明珠的人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无碍，你先下去吧。”夜弦歌温润的声音响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紫澜见夜弦歌坚持，便不再多言，福身告退。

走到隔壁厢房，见还亮着烛火，正欲敲门，屋内便暗了下来，像是在告诉她，已经休息，勿扰。

想着这些天来紫玉的行事，紫澜心里一阵恼怒，猛地推开了门。走进屋内，点燃蜡烛，看着床上蒙头装睡的紫玉，伸手毫不温柔地扯开她身上的被子。

紫玉感觉身上一凉，坐起身来，看着站在床榻前面色不虞的紫澜，圆溜溜的眼里透着一丝愤怒。朝着紫澜开口，语气有些冲，“你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发什么疯。”

紫澜眼底闪过一抹讥诮，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呵，我发疯？我大约是真疯了才会来管你，你自己好生反省反省你最近都做过些什么糊涂事。”

“我做什么了，让你这般看不过眼，平白在这里污蔑人。既然你这般看不惯我，那你就走啊，免得留在这里令人生厌。”

看着眼前有些无理取闹的少女，紫澜眼里划过一丝失望，却还是压低了嗓音，“从无妄山到客栈，这一路上你都板着个脸，是有谁欠你的吗？

且不说到了客栈，你也不曾在公子跟前伺候。还赶在公子之前自个儿先选了厢房。你到底想干什么？须知道，我们只是奴婢而已，就算公子对你诸多宽容，这也不是你肆无忌惮的资本。

还有，昨儿个你跟我赌气，偷拿了公子的夜明珠，不知丢在了何地，现在公子只能就着微弱的烛火看书，若此事被尊上知晓，你怕是有十条命都不够丢的。

我说的这些话你自己好生掂量掂量，免得平白丢了性命，你以为公子能护你一时，便能护你一世吗？不要凭着公子对你的宽容，就肆意妄为，每个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不会任由你挥霍。你若不早日悔改，迟早是会被舍弃的。”

紫玉听得一怔一怔的，她不明白，不过就是些小事而已，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吗？

以前她也总是丢三落四，一些事情做不好，公子也不会过多计较，反而会耐心教她。可近日来，不仅公子对她视而不见，还要被一个婢女指责，紫玉心里觉得十分委屈。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自认为是高人一等了。自以为是的以为凭借公子对她的宽容和喜爱，她迟早会成为公子的人，而那些总是表现出一副担心她，却一直都在指责她的人，永远都只会是个下人，只配永远被她踩在脚下。

她们也不过是嫉妒她而已，嫉妒她能被公子看中，说什么担心她，不过是借机训斥她罢了。

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心底这样想着，紫玉面上更是蛮横，恨恨地开口，“你凭什么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指责我，你也不过是个奴婢罢了，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和我说话。说我不守本分？你只是看公子只喜欢我，心里嫉妒罢了。”

紫玉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愈来愈大，“尊上，尊上，你少拿尊上压我，谁知道他这几年都不出现，是不是已经死在……”

紫澜听着紫玉口无遮拦的话，心里一紧，暗道不好，连忙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制止了她后面未出口的话。

平日里紫玉再怎么骄纵，公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唯独有一个人是万万不能提的，何况还被这丫头如此诅咒，此番怕是无法善了。

紫玉不明就里，死命挣扎，长长的指甲划破了紫澜的脸，渗出点点血珠，透过昏黄的烛火，看上去就像是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美得妖艳，撩人心魄。

看着这样的紫玉，紫澜心里愈发难受。当初那个单纯，可爱的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变了样，她已经迷失了自己。

紫澜无奈地摇头，倏地眼睛余光瞥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心道，该来的终究会来，躲不过的。

紫澜收回手，行至夜弦歌跟前，行礼问安，看着他身上寒气颇重，便知他已经来了有些时候了。

只怕是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已经听到了。

夜弦歌眼底一片冰冷，看着仍就坐在床上，撅着小嘴，一脸愤怒的紫玉，缓缓开口，“既是如此，我身边也容不得你了，回暗阁去吧。”

话音未落，两个身形如鬼魅的黑衣男子出现在屋内，朝门外的白衣少年一躬身后，就压着床上的紫玉，从窗口掠了出去。

其间，紫玉还奋力挣扎，不断朝夜弦歌求情。见夜弦歌不理会她，便对着紫澜骂骂咧咧的，嘴里没一句好话。无奈，黑衣男子只得将她打晕，不然，今天这事闹大了，就连公子也保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