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水榭内现在只剩楚晚宁一个人,他醒来时已过未时,窗外的风很大他起身去关上窗,只见外面的天阴沉的不像话。
他坐在床上看着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卧房,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墨燃这两个字。楚晚宁摇了摇头,起身去换了件衣服。
他打开衣柜,见柜中衣衫皆被叠得整整齐齐,眼眸一亮,随意拿了件就要套上。
伸开外袍,一方帕子从里面掉出来,楚晚宁弯腰捡起,翻开帕子只见上面绣了一朵海棠。
针脚歪歪扭扭,明显是不擅长做这种东西,可却是绣的极为认真,看着这朵海棠花,楚晚宁想起了梦里的那个狼狈男人。
“师尊,快回来吧我想你了。”
“师尊,快回来吧...”
“师尊....”
师尊?
楚晚宁阖上眸子,回忆零零碎碎的在脑中铺开。
“师尊,师尊,你....”少年满眼焦急,担忧的抱着自己,大红色的喜服被血染成暗红色,两个人蜷缩在又黑又窄的的棺材里。
“师尊,你在做什么?”少年不可置信的吼声萦绕在耳畔,肩上的伤好痛,心好像是冷的,听着这声音脑子好像突然清醒了些,收回天问,面前躺着被鞭的奄奄一息的陈员外。
“师尊,你累了,我带你回死生之巅。”身子好重,少年的背不算宽厚,却好温暖。
楚晚宁的心颤了颤,呢喃了声,“墨燃。”
说完,楚晚宁清醒过来,冷不丁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他烦躁的甩了甩头,披上外袍想将帕子扔掉。
心里有个声音却在弱弱的喊,“不能扔,留下来,留下来。”
暮色四合,薛正雍和薛蒙早已离去,墨燃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云杉树下,方才匆忙他只穿了件中衣就出来了,傍晚的风有些凉,山下死生之巅的弟子结伴去了孟婆堂用饭,炊烟袅袅,墨燃一个人站在这里,执着的有些可怜。
师尊好像不怎么喜欢他了,去彩蝶镇之前他是这样想的。
路上他一直避着楚晚宁,不想和他离的太近,眼睛却总是黏在他身上,正是这样,才瞧出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师尊,比以前还要冷了。
可就是这个冷冷清清的人,在彩蝶镇,在鬼司仪的利爪下,用命在保护自己。
墨燃觉得自己又犯了和几年前师尊闭关时一样的错。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思及此,他自嘲似的笑了笑。
“墨燃?你傻笑什么?”楚晚宁冷冰冰的一声唤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在这做什么?”
“我...我等师尊。”
“等我?”楚晚宁募地想起怀里的帕子,直觉告诉他那帕子可能就是眼前人所赠,他不明所以语气却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等我做什么?”楚晚宁问道。
“天晚了,想和师尊一起去孟婆堂吃饭。”墨燃看着他,笑的明媚好看,两个小酒窝浅浅的像个半大的孩童。
“走吧。”墨燃没想到楚晚宁会这么爽快应下,不由得愣了愣,随后赶忙跟在楚晚宁身后。
一路无言。
快到孟婆堂时楚晚宁余光瞥见墨燃像是有话要说却又闭上了嘴,只是用炽热又饱含关怀的眼神望着他,只觉的背上像是钉了一根小刺,不算非常不舒服却是很容易引起不适。
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啊,我....弟子想问师尊的伤怎么样了?可还好些。”墨燃没想到楚晚宁会先开口,一时错愕。
“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墨燃低着头喃喃道。
“你的伤呢?”
“啊,我也是,差不多了。”墨燃挠了挠后脑勺,傻笑道,“谢师尊关心。”
少年明媚却有憨态的笑容印在楚晚宁幽深的眼底,楚晚宁不动声色的别过脸,道他一句,“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是我徒弟我过问你伤势是应该的。”
啊...师尊说的也是....
墨燃撇了撇嘴,应了声“是”。
进了孟婆堂,墨燃在死生之巅一众长老弟子惊异的眼神下跟着楚晚宁走到菜柜旁一同挑拣点心,然后坐在了特等席和楚晚宁规规矩矩的吃完了饭。
眼看着快到南峰,墨燃吸了口气,打破了一路的安静,“师尊,我以后也可以和你一起去吃饭吗?”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楚晚宁冷漠的脸。
楚晚宁也没想到墨燃会突然这么问,心中一阵诧异,好在面上没表现出来。
他镇定自若的甩给他一句。
“随便。”
随便?随便!随便=都可以!
收到指令的墨燃顿时心花怒放,轻飘飘不知身在何处,开始叽叽喳喳的和楚晚宁聊着天。
说是聊天,其实不如说是小粉丝对偶像的嘘寒问暖。
楚晚宁惊讶于墨燃的热情,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他几句。
虽然话少且冷,但墨燃已经很满足了。
“师尊,我明早来等你嗷。”墨燃冲楚晚宁挥了挥手。
楚晚宁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回了红莲水榭,墨燃头顶上的取暖结界也应声消失。
心满意足的目送楚晚宁离去后,墨燃突然打了个寒噤,心道“刚才怎么没有这么冷。”随后抱着手哆哆嗦嗦的回了弟子房。
楚晚宁关上卧房的门,从怀里取出那方帕子,心想,墨燃这么话痨,可以前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人。
将帕子叠好收在怀里他转身去了机甲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