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下雨天,几乎像是夜晚般黑暗的天空,让人倍感压力……
在几把黑伞的遮蔽下,棺木下了葬,工人吆喝着,铲土将它完全覆盖住,形成一个小丘。
也就只是个小丘了,与他人没有多大差别。生前的荣华富贵,一瞬间掩埋得干净。
林珏屿站在最前头,英俊难掩细微憔悴的脸上无一丝表情,冷漠地望着墓碑。
“泰尔斯”董事长忽然中风的事,发生在他六十大寿不久后。一夕之间,震惊了整个商业界,媒体更是大肆报道,三天两头便回顾一次这位业界大佬的丰功伟业,从他是如何白手起家,到开创泰尔斯在饭店业的宏伟气象,像在歌颂伟人似的。
而这一切,并没有维持多久,林老爷子走的很快,就在媒体渐渐冷淡,他的消息渐渐减少后,便去世了。
这前后,不到一个月光景。
他的丧礼,去他生前所愿办地很隆重,政商大佬几乎出席,放眼望去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面子是够大的了,但一个死人到底能感受多少?一个人孤独地走在黄泉路上,生前如何叱咤风云也是枉然。
林珏屿在随从的护送下,坐进轿车后座,脸上有着淡嘲的冷笑。
人的一生,到底有多少东西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呢?尤其是那些被权势所蒙蔽的人们,在死前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无助,应是更加强烈的吧?
可悲!
他暗自冷哼一声,在心中烙下这两个字。
泰尔斯还是到了他的手上。
父亲不会知道的,他昏迷的二十几天内,泰尔斯集团的股票不跌反涨,极大多数的分析师将泰尔斯评定为“买进”,更吸引了不少外商争相投资。
他们一旦认为有认为总经理的自己掌权,集团将会营运的更加完美。
不可讳言,父亲的死,就各方面而论,都是一种解脱——父亲的解脱,也是自己的解脱。
他的偏心,强势,对自己的种种压制和恶意刁难,使得自己在得知父亲中风的那一瞬间,即使千不该万不该,仍有一抹清醒从心头划过。
身为一个父亲,除了物质需求外,他给他的,只有接近心灵层面的折磨,二十几年来,对他的苛刻举动只有增加没有减少。
但在物质需求方面,他就真的不虞匮乏吗?事实上,许多应属于他的财产也被父亲冻结了,他需要他的能力,却又极度恐惧他会夺权。
父亲恨自己的理由,就如同他溺爱俊璇的理由是一样的。
于是他对他的恨,从年幼累积到年长,随着他渐增的冷漠,变得无知无觉。
自己性格的阴沉对人的强烈戒心,与被父亲长期不平等对待、打压有绝对的关系。
而这已经是极为悲哀的父子关系,在两年前俊车祸身亡后,更显严重,歇斯底里到几近疯狂的老人,把这件意外怪罪于所有没关系的面人身上,而自己,更是首当其冲。
各种荒谬的指控,像利剑般一道道往他身 上插。林老爷子强烈怀疑,是自己的长子密谋杀害自己的弟弟,因为觊觎其拥有的集团股份。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你才是该死的那个!”父亲用各种恶毒、刻薄的话辱骂、诅咒他.....逼迫着他将自己所有的知觉一层层关闭。
他变得不具任何感觉,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全然的麻.......到了最后,对于俊的死,如此令他心痛、自责、以为会-辈子忘不了的伤痛,似乎...也完全没有感觉了。
有一阵子,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仍然活着.....
“总经理,请问您是要直接到泰尔斯去还是要回家?”前座的特助问道。
其实他想要劝总经理回家好好休息,这几天总经理几乎没有合眼。在这混乱的时期能够稳住泰尔斯的情势,还要好好办理父亲的后事,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
正闭目养神的林珏屿微睁开眼。“几点了?”
下午两点了 ,总经理。”
周颖成皱了下眉。
下午两点,那表示极有可能遇上她。但他实在累了,想要回到家,不愿意到总经理专属的休息室小憩。
鲜少人去过他的休息室,没有注意过那些他应该获得的福利,所以鲜少人知道他这个总经理当得多寒酸。
“回家。”他像是受够了一般地说道,再度合上眼睛。
但他并没有因为这样比较轻松,面对她,是他一直不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