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爱你

是我的错，都是我错了。

但是你有什么怒气，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好了啊？！你可以打我骂我，可以不理我，对我冷着脸，等我去哄你，等我这个滚蛋自己想明白，然后把你捧在手心里。

但你为什么要去参加那个游戏？为了和我赌气吗？

奈布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去参加游戏的那个人是自己。

等等，如果她没有去……那此刻，去参加的就是我了！？

她不会是，为了代替我才去的吧？

这个猜测在他脑袋里“轰——”的一下炸开。他越想越觉得可怕，以至于整个人都呆愣了。

将他拉回现实的是戴维斯的惊呼。

同伴1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七叶一枝花，七叶一枝花啊！萨贝达，七叶一枝花！

他视线落在那盆平平无奇的草上，又定格在手中的纸条上。半晌，他终于颤着声音问道

奈布你……你确定吗？这怎么会是七叶一枝花？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珍贵的东西？！

同伴1不会错，我来当佣兵前，母亲就是一家培植地的帮工，我见了无数回它从幼苗到开花的样子，不可能会认错。

同伴1伍兹小姐还真是留下了好东西！萨贝达，有了这味药，你根本就不需要没找到的那味药引子了！你妹妹有救了！

戴维斯欣喜至极，伸手去把玩它娇嫩的叶子。然而奈布却只是怔愣着，丝毫看不出高兴的情态。

他试探性地问道

同伴1萨贝达，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高兴？

这句话像是点燃炸药的火苗，将奈布一直不肯表现出来的情绪骇龙走蛇一般地牵引出来。他先是淌下一行泪，最后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起来。

蠢货！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么做啊！我是一个欺骗你伤害你的混蛋！我这种混蛋，有哪里值得你付出生命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艾玛，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不要去，你不要去！

我承认，我爱你，我爱你！你高兴吗？我真的爱你……那种愿意将你护在身后一辈子的爱，那种痴迷于你对我笑，嫉妒你和别的男人关系好的爱，那种抑制不住亲吻你的冲动，想将你嵌入身体里的爱！

你满意吗……

满意了，就不要捉弄我了，回来吧，不要去……

要是放在平时，戴维斯肯定不会相信眼前的男人是那个冷淡清冽的奈布•萨贝达。但是一联想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儿，又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

偶尔，也会有几个喜欢伍兹小姐的佣兵嘀咕。才两个月，这两个人怎么就看对眼了呢？

偶尔，也会有几个不肯相信的朋友质疑他，才两个月，能有怎样刻骨铭心的爱？

但是他从不认为，爱情是需要时间来堆砌的东西。

所有佣兵中，属他和奈布•萨贝达最熟。所以他感受到的变化也是最深刻的。

他一直知道，萨贝达对于他们敬而远之的态度，来源于他肩头的千斤重担。

在成为一名佣兵以前，萨贝达只是在父母疼宠下的一名普通孩子。然而变故逼迫他成长，唯一让他没有自暴自弃的理由只有一个妹妹。

但是那自然也成为了束缚他的枷锁。

萨贝达太执拗了，他一直说。

大概是为了逃避父母离开的打击，他将“让妹妹幸福”看做了自己的人生准则，倔强到了骨子里。

好身手是来时就有的，冷漠和疏离却是后来才出现的。

他眼中的晦暗日复一日地加深，反映着思想的言行也愈来愈孤僻。

戴维斯曾经强势地靠近他的世界，企图一点一点地破开他的画地为牢，但是收效甚微。

萨贝达对他有所防备，不，应该是说对佣兵团里的所有人都有所防备。他能看懂他，却触碰不到刻入灵魂的伤痕。

直到艾玛•伍兹的出现。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样的东西。那种失去了人生方向的迷茫，伤痕累累的心脏，对爱的执着和渴望。

只不过，萨贝达是冷漠，而她则表现为温和疏离的礼貌。

他们是同一类人。

从萨贝达与伍兹小姐见面的第一眼，从他自我介绍时开口的第一个音节，他眼中好似盯上了猎物的饿狼一般的兴奋，就出卖了他。

果然，萨贝达沦陷了。

他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但萨贝达太执拗了。

所以他不肯承认被救赎的是自己，不肯从他既定的“人生意义”中走出来。

他将“爱”定义成伯乐，最终连他自己也相信了。

可笑，但也可怜。

站在戴维斯的立场上，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相处仅仅两个月的园丁小姐，代替了佣兵团里不论哪个长年累月肝胆相照的兄弟，对他来说，都是值得庆幸的。

但是萨贝达不同，痛失所爱，愧疚难当，追悔莫及，不论哪个情绪都可能毁了他。

即使有些对不起伍兹小姐，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他要做的就是将损失降到最小。

他要在萨贝达还混乱的时候，混淆他的情绪。

同伴1萨贝达，对于这件事我也很遗憾，但是这是伍兹小姐自己的选择，既然她想要得到报酬，付出是不可避免的。

奈布不…不……她不是为了什么报酬，她是为了我才去的啊！

同伴1萨贝达！

同伴1你冷静一点！就算是这样，伍兹小姐也得到了她应得的补偿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还记得吗？你不能去参加那个游戏，你的妹妹还在家里等你。你记得吗？

同伴1她只是你的知音，你的伯乐，她比不上你的海伦娜，你要让你的妹妹幸福，对不对？

同伴1所以，我们现在去镇子上，把药材配成药丸，然后你就可以从现在燕巢卫幕的生活中解脱了，回到海伦娜身边，一切都不用管了。

他循循善诱，低沉缓慢的声音似乎有摄人心魄的魔力。

半晌，奈布中沉默中抬起头来。

奈布你说得对，戴维斯……

奈布但是我不能那么做。你说对了，我爱她，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爱她爱的快疯了。

奈布艾玛•伍兹不仅仅是我的知音，我的伯乐，他更是我的爱人。我的愚蠢已经让我失去她一次了，我不能再忘了她。

奈布戴维斯，我知道你懂我，我也理解你劝我的目的。但是我不能遵从你的意愿。

奈布我奈布•萨贝达这一生，只会追逐她这一个爱人。

戴维斯愣了愣，转而无奈地笑起来。

是嘛，他一直说——

萨贝达太执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