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都雨时便全然无了那灯火通明的盛世之景,长街亭廊皆沐浴在暴雨之下,雨水冲刷过檐壁,洗清污秽与尘埃。
安羽跪了不知多久,雨淋湿了她的衣物,乌发贴在脸上黏腻的令人作呕,她看着这幅皮囊,空洞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地下。
“共使,君上要回来了。”
雨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震的她耳膜生疼,廊下的人唤她,声音不大,内容却激的她一颤。
她猛的回过神来,转头望向了大院的正门。
不过片刻,门从外叩响,侍卫拉开了门闩,缝隙间,一柄纸伞在其中尤为明显。
男人立在雨中,身后的人提他掌着伞,第一眼就看见了雨中淋湿的人儿。
“君上!”她这般唤着,男人却早已收回了目光,似乎多瞧一眼都恶心似的,径直从她身边掠过。
他下一步还未迈出,衣摆就忽的被拉住——安羽扯着他的衣角,目光在此刻与他对上。
他像是才发现有这么个人,垂着眼帘看她:“有事?”
“君上!奴知此次犯下大错,还请您——请您再给奴个机会,奴一定......”
她话未说完,喉间便被钳住。
男子手中的折扇抵在她致命的地方,似乎下一刻就要让她横尸与此,他却没有,蹲下身时,唇角甚至微扬。
“本君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给了你一次机会。”他笑着说,扇子近乎亲呢的抚上了女子的发顶,将她湿润的发侧到耳后。
安羽呼吸一滞。
下一刻,那扇子咻的砸在了她脸上,她痛呼一声却得不到垂怜,扇页中嵌入的刀片割在了她的下巴上,鲜血被雨水晕开,从刀刃上滑下:“不过我这个人,贯会怜香惜玉。”他这般说着,那利刃已经削下了大块的皮肉:“最后一次,本君再给你一次机会。”
安羽疼的落泪,可面前的男人却像是看不见,与他所说的“怜香惜玉”沾不上半分,可她不敢再发出多余的声音,疼的痛吸许久,才断断续续的说道:“请君上......吩咐——”
男人起身,几步上了台阶,檐下雨被挡,昏暗中,他侧目看向了秦雅湘的方向。
“本君想养只猫。”顿了顿,他在后面又补了句:“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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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之中清家势大,于凰都之内的地契房舍铺子也不尽其数,原主手中握着不少,伊愠寻了处偏僻了,将手中绑的人丢了进去。
“小姐,已经灌了药,此时药效正好发作。”伊愠抬了手,似是像抚清央上阶,后者却摆手,不适应这些虚礼。
进了那屋舍才发现内里并不小,两人穿过前屋入了后院,伊愠领着人入了花园,才见一块假山立在其中。
“近日护神大宴各界动荡不便外出,人就被关在了这个小宅里未去城外小狱。”
假山下掩了机关,并不复杂,但胜在不显眼,不仔细琢磨压根发现不了其中玄机,若非伊愠带路,她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这机关。
动静不大不易被发现,机关已开,向下延伸的台阶便映入眼帘,伊愠提了盏灯,清央就收了伞,两人一同进了机关道中。
台阶并不长,墙壁上的油盏都未点亮,幽暗盘旋在地下就已经很吓人了,时而有风呼啸,听起来像是孩童的呜咽。
“这是原主手下的其中一个暗室,平日里清弘会予她许多事办,不方便明面上做的,基本就是在这种地方解决。”那盏灯幽暗,其实当不了大作用,时瑟便用了其它法子,清央一踩上阶梯,那光便自然亮起,明亮的蓝光更能看清脚下:“凰城外还有一处小狱,是清府——其实也只有清弘常用的,专门用来处理些乱七八糟的事,主人你也可以去看看。”
“到了。”
时瑟提醒道。
只见不大的空间里,油灯齐齐亮起,烛火跳动,将墙壁上的各种东西照的骇人。
而在这其中,一个女子被反绑在椅上,眼睛也被黑步所遮盖,神志不清的在念叨着什么。
正是记忆中夏家小女夏疏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