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我当年是感将军的恩,但是”,她折下一枝花,那上面洁白的花朵盛开,但是皇上日日贴身带着那玉佩。
她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唤来贴身侍女,吩咐厨房今夜煮银耳莲子羹给皇上润喉。晚上却没等来皇上回宫的消息。
“你说什么?”
“回娘娘的话,皇上说,是要去寺庙还愿”。
还的什么愿,又是去的哪家寺庙?
叶婉歌觉得事情已经脱离掌控了。
“测,只测有缘人”。
“有缘人?”
君潍荀行走到这里已经是半夜,他被一江湖先生拦下,暗地里警告暗卫不要出现。
“嗯”,那人仙风道骨,端的是一副高深模样。
“那你算算?”,君潍荀手里把玩着钱囊。
这街上多的是无能之辈,他只当这是个要钱的骗子。再者有能耐的人,又岂能算得起天子之相?
“且看你测什么”,那人拿起一只香囊,“我倒是要猜这个”。
他抬眼,接过香囊,那是一只普通的香囊,不经笑了起来,刚笑出声,就见那香囊上绣着……双鲤戏莲子……?
他不敢置信的翻出玉佩,那上面的图案正是一模一样。
再抬头,哪里还有什么测挂人。
君潍荀垂下眼眸,一手拿着香囊,另外一手端着玉佩,他轻轻打开香囊,里面露出纸张。
那上面写着潦草字迹,却不难看出本人的模样,是他的将军没错了。
夜色下君王借着灯火端详着纸张,突然仰起了头,用手掩着脸低声痴痴笑着,慢慢的声音却有了停顿,恍若天大的喜讯。
第二日,君潍荀推了日程。
“可笑,朕要去哪里用得着跟皇后报备?那早朝不如也由皇后代劳好了”。
他嘴上说的淡,带着不威自怒的神情,冷冷的看着下座的那位皇后。
“皇上……婉歌并不是这个意思……”,叶婉歌跪在下座,她知道千万不该问出那么一句话,此时已然是后悔万分。
“但皇上……此为天下人所……恐怕太后那边也不好……”,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到底是太后所保的女子,她也不怕杀身之祸,但是还是说不出这种忌讳的关系。
“怎么?只要你不作怪,母妃还能说什么不成?”。
他似笑非笑,身为皇帝,皇宫哪里不是不是他的眼睛底下的。当时战役的时候,他倒是没有注意,事后追查时旧人已去,而皇后做事说对也挑不出过错,旁人看来倒是确实在为他这个皇上着想。
他这段时间倒是没机会责罚她,这时候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机会。
“皇后叶氏越位。罚,禁足一月,抄女戒百遍以示诫勉。”
而后君潍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离开了主殿。恍然间他隐约记起似乎在某个雨天,他入住寺庙时,父皇转身离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冷漠。
叶婉歌跪坐在地上,低头看着手指,她想她果然就应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凌莫劫……呵”,她当年看到皇上日日紧紧带着将军给的物件,自然是寝食难安,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打了个时差弄死了这位。结果还死灰复燃了?
……
纸张上写着明日此时见,君潍荀早早就到了那条街道,寻了家酒楼找了个包厢点了饭菜。
“你,去带着糕点回来,就今个喊御膳房做的,可以让他们现在做了。傍晚再回来”。
等到傍晚将近,他紧紧攥着袖中的香囊。
【‘喂,你不会突然就不见了吧?’,窗前小人吃着糕点,鼓着腮帮问着。
将军儿子倒也笑着回,‘我定然不会丢下你’。
‘唔,那要是丢下了呢?’
‘不会’
‘要是呢?’
‘嗤’,凌莫劫擦了擦他的嘴角,‘吃东西还说话’。
‘哼,算你有良心,带来了这么好吃的点心’。
‘那可不是,这可是我将军府最好吃的点心’。
‘唔’,君潍荀歪着头,‘那你以后也是将军吗?’
凌莫劫低着眼眸,弯起嘴角,‘那当然’,只要你愿意。】
君潍荀抬头,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侍卫早已退下,他的眼神在人群中搜寻。
没有一个人像他。
“你不会丢下我”,他几乎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说着。
“臣不会”。
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带着些许沙哑,君潍荀转头,门口那人带着面具。
“臣定然不会”,仿佛在做着某种保证。
他恍然起身。
那人余光瞥到了点心,不自觉弯起了眼角,“皇上还是好这一口?”
【“思思不断,郎有意”。
“若是君也有意呢?”】
他捏起一块糕点,面具下的那人熟悉又陌生,他咬了一口,皱眉。
“不合朕的胃口”。
君潍荀擦了擦手指,“过来”。
那人听话进屋。
“喂朕”。
“!”。
君潍荀看着那人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不禁笑了一声,“朕说……”。
“臣愿意”。那人急急用着点心堵住了他的嘴。
“朕说”,他咽下一口,翻了个白眼,觉着那人也太不解风意,“你喂着才合朕的心意”。
他伸手摘下面具,熟悉的眉眼染上了几分风霜,低声嘀咕,“就这容貌也不知道偷了多少姑娘的心”。
一点都没变,就像是变得只有他一样。
凌莫劫的心又忽然提了起来,这么多年他每次试探君潍荀都像是不知道一样,导致他也不知道刚刚的请求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敢赌。但是君潍荀这语气,怎么都感觉像是吃醋……
解释也就脱口而出,完全不带过脑子,“我心里只有你”,就连臣都改为了自称。
凌莫劫忽然反应过来,心里暗骂自己蠢,又急着补救,“臣方才……”。
君潍荀抬手打断这一句,欺身而上,“将军想要说什么?”
“臣……臣……”,他眼瞳猛震,眼见着君潍荀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磨磨唧唧,还是不是男的?”
他眨眨眼,君潍荀主动亲他了?他不是自作多情?等等,让我好好理一理,我死一次皇上就回心转意了?不过这么说好像确实不怎么好……
“嗯?”察觉他走神,君潍荀皱眉,难不成是将军还没原谅他?不行,实在不行就搞心理战。
于是凌莫劫抬头就见着某皇帝强颜欢笑着,声线还带着哽咽,“你若是不原谅我,也罢……”。
凌莫劫:!我做错什么了?!
“都怪我……”
凌莫劫:还继续???
凌莫劫暗自掐了下自己,痛,不是在做梦,“臣从来没有!”
“那你还以君臣相称,分明就是疏远我”。
凌莫劫:问,我失踪一年皇帝就变了画风该怎么破。
“臣……我不可能怪罪你!”
“真的?”
“嗯!”
君潍荀目光狡黠,心下点了个赞:为什么高层都要学会控制情绪?因为实在好用啊。
“那……”,他故意停顿下,见着将军目光跟着他走,“那我若是说要娶你呢?”
“!”,什么情况,怎么阿荀想法越来越爆炸,不会是生病了吧。
“嗯?”
“那当然是愿意的……”,凌莫劫很诚实的跟着身体想法走,呵,趁着阿荀生病了,先把名分拿到手,是娶是嫁都不重要。
可怜的将军单相思多年,已经放低了要求,可能君潍荀的态度他做梦都想着好转?
“不过……”,凌莫劫缓缓抬头,“请皇上答应臣一件事”。
“臣愿意以十里红妆相嫁”。
“将军府有这么多家产?”
凌莫劫对上皇上的目光,纠结,“那也得凑”。
君潍荀挑眉,没有追究下去,“不够的我补”。
“好”,他弯起眼睛,鬼知道当初君潍荀娶王妃的时候许了十里红妆,他一个人有多嫉妒。
“那将军怕不怕天下人的说法?”
凌莫劫摸了把下巴,微微抬了抬头,“我管他们做什么?阿荀不在意就可”。
凌莫劫:谢邀,已死一次,什么都不在乎,要求很低,只要是这个人就可。
君潍荀不禁笑了起来,他的将军就是这样的自信,那么一个人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出错,他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不过是他之前刻意忽视而已。但现在,他找回来了。
不过君潍荀想着还得锻炼锻炼将军,不然对他这么心软,他也不太好意思。
他见着将军因为这声笑局促起来,回着,“好”。
那人惊喜,一下子抱住他,又恍然松下,“我,我就是太激动了”。
他翻了个白眼,“呵”。
……
传言战死的将军居然神奇的回来了。
传言……将军要嫁人了?!
等等,这个谣言谁传出来的?将军不要一堆妾室要嫁人?
传言,将军府妾室全部恢复自由身?
百姓们吃瓜的同时冒出了问号,什么谣言瓜这么好吃。
“他要嫁人?那我是什么?君潍荀他把我当什么了?”,凤栖宫,沐婉歌砸了视线内所有的瓷器,笑得疯癫,“我跟着他从一个王爷到了这地步,现在他要娶别人为皇后?”
“这我都能忍,现在告诉我,还是个男皇后?”
“笑话,真的是可笑”。
沐婉歌冷冷的望了一眼前殿所在的地方,“天下哪里有男皇后?”
她果断转身去找了太后。
殊不知……
“皇后娘娘,”小太监拿着圣旨拦下了她,不顾她冷然的目光,“前皇后娘娘,皇上有旨,您需要陪着太后娘娘去城南寺修养,想来您也不愿意让小人难做”。
可笑,她不过一朝落难,便有人落井下石。
“皇上呢?我要见皇上!”
“皇上……”,太监低声说着,“皇上说,您做了什么您自个儿知道,他如今只不过晚了这责罚,请您自己珍重,免得丢了名分还丢了性命”。
随后他提高声音,“奉旨,送婉贵妃远行!”
伴随着百姓们的吃瓜,一晃来到了将军府要嫁人的日子。
“诶,要我说,就是府内有小姐要嫁人,不知怎么的才传出了谣言”。
“我觉着也是,不过谣言害人啊”。
“嘶”。
“怎么了?”
“这……”,那人示意旁人抬头,“这好像是当今圣上啊!”
却见十里红妆先离开将军府,最后露出身着喜服的圣上骑着马匹在将军府门前。
“圣上娶人需要亲自迎接?”,旁人咽下一口口水。
“吁……”。
有百姓跟着声音看向了府内,就见将军也身着喜服出了将军府。
“啪嗒”,有人望着这一幕落下了手中的吃食。
妈蛋手里的瓜突然就不香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咕噜”,有人缓缓抬起僵硬的头,“这……将军嫁人不是谣言?”
身旁有人面如土色,“或者皇上要嫁人?”
呸,如果是后一句那宁愿是将军嫁人。
等等,似乎要求低了好多,为什么非要一个嫁人?
……
“春宵一刻值千金”。
“嗤”,凌莫劫歪着头,“阿荀也会?”
君潍荀脱下外衫,“会什么?洞房我当然会。挺好的,你现在会唤我阿荀了”。
凌莫劫绞着手指。
“怎么了?”
“阿荀房事过多少回……”
君潍荀抬头,没想到他是在乎这个……倒是别样的可爱。
“若是有,我早有皇子了,你看我有”。
凌莫劫猛地抬头,好像确实没见过有子嗣。
“沐婉歌很聪明,所以看我不愿意碰她,有随身带着你给的玉佩,就怀疑到了你头上”。
“!你有随身带着?”,凌莫劫: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那是自然,但是前朝也没有男子通婚的先例,我也不好自作多情”。
“那便是我自作多情……”,凌莫劫低头嘟囔。
“想什么了?”
“我死一次你就肯了?”
却见君潍荀一脸认真,“有道理”。
凌莫劫:早知道我早点去世。
“噗,你真信了?”君潍荀笑着看着凌莫劫点头。
将军真傻,鉴定完毕。
“那……”。
“?”
“将军知道喝完交杯酒,要做什么吗?”
“!”
“自然是……要补偿我没有的子嗣”。
红帷落下,遮起了我想写但是河蟹不让我写的东西。
一夜无话。
凌莫劫:你以为跟我就有子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