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是幻

第二十一章-是真是幻

照顾了外婆三天，并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然而祁晓菱一点都没有放松警惕。行李箱里的物品，她没有跟白起提及，不是要瞒着他，而是没有必要和他说。

可是，她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一个会先来，外婆始终没有主动提起那张纸条上所写的内容，她快要忍不下去了。

出院前，外婆正安静坐在床边，面朝窗外看这美好的天光，快要入秋，天空越发的高而广。

祁晓菱终于找到机会，从后面抱了抱外婆，脸颊也贴着外婆满是皱纹的脸。

祁晓菱外婆，你那张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外婆的面容依旧沉静，她似乎一直是在等待女孩主动问及这件事。老人的笑容和蔼又有些无奈，她用一双粗糙的手温柔地将女孩年轻的双手包裹住，女孩感受到老人温暖的关怀。

外婆菱菱啊，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你当初，就不该为了他们，和一个陌生人领证……

一句话轻轻缓缓地飘出，却和祁晓菱的记忆发出激烈碰撞。她想起在之前的世界，两年前，也就是在她28岁那年，她没有经过慎重思考，就答应了双方家长，和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结婚。

祁晓菱外婆，这件事，和我们来到这里有关系吗？

外婆傻孩子，你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里……是外婆不好，外婆早该阻止你的……

随着外婆柔声说着惋惜的话语，祁晓菱的耳朵似乎出了点问题，眼睛也变得模糊，外婆就在她的怀里，她也在外婆的怀里，她们就算万千祖孙一样，依偎在一起，寻常又温暖，可是，谈话内容渐渐变得朦胧起来。

就像那天她见到外婆的纸条，明明可以看清第一句和最后一句话，偏偏对中间的字始终捕捉不到。

眼前的场景在一片逐渐扩大的白雾中转换，祁晓菱仿佛看到了28岁的自己，为了别人的安排，没有自我。

拿到结婚证以后，她依然看不清丈夫的脸，而两人从头到尾都只是一纸婚书而已，她的生活里没有他，她的全部认知里，都没有所谓的恋爱和婚姻，可她分明认为，28岁以后，她一直是一个已婚人士。

时光荏苒，一年多以后，祁晓菱的人生在平淡中苏醒，她发现身边睡着一个男人，对了，她已经结婚。可是，她在过去的人生里，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病、一个人旅游。

拥有父母的生活对她来说早已远去。她像一个孤儿，熬过每一个日出和日落。她的床上从来只有一只大白熊，那是某一年她给小外甥女买的玩具。

小外甥女是外婆的重孙女，祁晓菱舅舅的亲孙女……

她记得，某天小外甥女嫌弃地把那只脏了的大熊丢在去公园玩的路上，祁晓菱默默捡起。

外婆在那个午后，曾经语重心长地告诉她，不要失去自我。

只是，很久以后，她都对自己已婚的事实深信不疑。

玩具熊和男人之间，究竟是如何完成转换的，她竟毫无头绪，甚至，她连惊恐都没有。

直到三十岁拿到离婚证，她都不能理解，自己究竟是怎样走了匪夷所思的一圈。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存在过，成了一个空洞的谜面，她始终解不开谜底。

她看不清他的脸，她也不知道她是怎样拿了两次证件。

外婆的声音恍若远在天外，持续在她耳边响起。

外婆你不该触碰那张纸，不该忘记自己的时间……

#祁晓菱……什么？

女孩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木偶，走进重重迷雾，她漂泊了太久，心脏承受不住那种长期悬空的状态，终于，微弱的扑打翅膀的声音颤动在女孩心头，

#祁晓菱纸条、时间、梦境、自我……

#祁晓菱时间、梦境……

#祁晓菱自我……

女孩喃喃，她的脚步很快落在悬崖边缘，就在即将踏空的前一秒，一阵似有若无的琴弦拨动声，猛地点破平静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浓重的涟漪。

#祁晓菱李泽言！许墨！

女孩一下惊叫起来，她的一只手茫然地在半空中抓握着，却不知何处才是那根救命稻草。

睁大眼睛，祁晓菱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虚幻，她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很多记忆和原来的都不太一样，是她记错了还是外婆说错了？

外婆……女孩一下子无措起来，她刚才不是和外婆在医院吗？她还要带外婆出院，好好问问她，关于那纸条上究竟写着什么。

脑海中再次搅乱一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来到了这个游乐园。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这是哪里。可是，关于外婆和医院，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难道是Evol？她自己也有Evol了？是瞬移吗？

怀疑的情绪瞬间占据了祁晓菱的大脑。她快步跟上人群，想要通过观察那些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对话，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