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白夜在一趟没有目的也没有终点的地铁上。
人们往往羡慕大城市的便利与繁华,但一旦经历过拥挤到人贴人的局面,你就不想再搭第二次车。
看着周围形影不离的人们进来、出去……进来……
一瞬之间,他恰好看到了梦里的女孩。
她在车门发出警报声前及时走了进来。
幸好当时地铁到站的人已经下去了很多,还留有空间能够让人驻足。
刚进来,白夜的目光就停在了她的身上,再也无法流转到别处去。
他觉得,看上去她哭过。
她微红的双眼中残存着泪光,小小的双唇紧掩,低低地垂下了头。
正直夏季,她身着一身绿意。
上身穿着绿色娃娃领条纹衬衫,下面搭了一条长长的雪纺碎花绿裙。
她笔直地立在角落,就像一车厢的石头中掺入了一粒绿色的豆子。
虽然白夜只离她几步远,但却感受到了她身上一股高雅而遥不可及的气息。
她瘦小的身体稍稍地靠在了车墙之上,手里攥着一卷白色的东西。
白夜明白了。
那是拭泪的纸巾。
也许因为人群的缘故,在那样一窝蜂的热闹和仓促中,失意的人显得格外可怜。
他在想,她还会不会哭?
会不会因为被人欺负?
会不会没有找到路?
会不会……?
多愿给她一个拥抱,一个帮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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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呢?
记忆很悬,当你刻意铭记,很难将一些信息抽理出来。而你无意见过的东西,有时却深深地印在了脑海。
假设呢?假设形影相随。
记忆定格得有些遥远。
首先想到的,是曾经临近中考时的一副画面。
讲台上的声音、听话的学生、陈旧的桌椅、烦闷的空气……
白夜双眸远视,目光穿过了教室的门,定格在了远方烟云如墨的山上。
山上有高高的铁塔,巨大的风车。
山后白雾笼罩的群峰,神秘缥缈。
山的那边,他并不向往。
别人曾说那边更好。
他记不起谁说过,或许有很多人都说过。
白夜幻想过一片大海。
万里晴空倒映着一片碧蓝无际的星河。乳白色的海鸥歌唱着洗礼的哀歌,抚慰着那些远离阳光的生灵。
沙滩上应该会有数不清亮,晶晶的心愿,人们从山的那边送来。
心愿,终已被搁浅。
没有过疯狂。
在理性的试卷中,白夜得到了答案。
中考过后,他深深地体会到了虚荣的滋味。
为了迎合聒噪的蛙声,为了读懂一双双鸟兽的幽瞳。
白夜来到了城市。
其实在哪里读完高中,于他并没有意义。
有时候,他绞尽脑汁的思考自己究竟来自何方,归去何处?
可人们都说所有人都来自同一条路,也只有此路通向前方。
那个时候,他很想要养一头驴,可她却更喜欢马。
想要给她弹一首歌,可他却没有吉他。
想要停止随处流浪,她却说她最不喜欢家。
很多次,他们都被困在了一间房子里,白夜却看不见她。
木头屋子很小,很窄,很黑。
空气中带有干燥的灰尘味道,屋子里干燥而闷热,空荡又宁静。
他们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工作也没有时间,他们马上就要死去。
直到某天,白夜突然发现这所房子竟是由鲜嫩翠绿的树叶包裹而成。
他鼓起勇气,拿出生命利剑为她披荆斩棘。
最终,他们都得救了。
她在深夜时候醒来,又在清晨时分离开。
靠近他,又抛弃他。
她爱在月光下微笑,也爱在阳光下哭泣。
喜欢他,又厌恶他。
白夜甚至怀疑她是否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