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还在吗？

声音很轻，却在我的脑子里炸出一片彤云，真的是他杀的，虽然我早就知道，却不愿意面对，不过此刻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朗岸，我喜欢你。

良久，我转过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李晚的脸颊。

我也喜欢你，李晚。

他从没露出过那样惊喜的眼神，不再阴鸷黑暗，而是温柔了很多。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也许是错误的吧。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因为是男是女就终结吗？我从小孤独，从来不明白爱的感觉，是李晚的眼神先确定了我。他那样的相信我，做什么都和盘托出，好的坏的，承受的，遭遇的，一个裸露的生命体，毫无遮掩的向我展开。

李晚，命运唯二的眷顾，就是那天傍晚，你对我说：朗岸，我想跟你一起生活。

我明白你要杀他的理由。如果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你的爱人，也许我甚至会帮你一起，你杀人，我埋尸，你下毒，我帮你善后。我是警察，我也可以，不再是警察。

解剖结果很快出来了，是李业明长期服用奎尼丁，只不过最近这半年用量越来越大，加上事发前一天晚上他打发了所有服侍的人自己在家喝酒，然后意外死亡。

我平静的写了报告交了上去，隐瞒了我知道的一切，同时还有一份辞呈，默默的夹在其中交了上去。

我虚情假意的在辞职信里说想念幼时孤儿院的样子，想要回去当两年义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说辞甚至让我自己都相信了那个冰冷的孤儿院是个人间乐园。

当晚收拾东西回家，我牵着李晚傻笑：“终于轮到你包养我了。”他并不做声，晚饭后要我一起跟他出门去逛逛，我心情很好，答应陪他去。

冬天其实没有什么可看的，但是这简单的人间烟火，却是我从小求而不得的，走在路上，李晚很少说话，每次我握紧他的手，他的眼神就温柔一点，也许是夜色昏暗，我只看到了温柔。

回到家里，我提议喝一杯，庆祝我们崭新的人生，李晚拿出几罐啤酒陪我一起喝，明明我酒量很好，但那一晚，只喝了一罐我就昏睡过去。迷糊之中，是李晚抱着我回到了床上，灼热的泪水落在我的脸上，视线渐渐模糊......

“你别哭，小晚，不要哭，以后，以后我们都在一起......”我急的跳脚，巨大的恐惧和身体失去知觉这件事让我手脚发凉。

“你别离开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天光大亮，李晚不在，手机上显示二十多个未接电话，我赶忙打回去，是师傅。

他沉默了一会以后说：“李晚那孩子，自首了。”

我呆坐在床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袖子湿了，手机屏幕也暗了。过了好一会我又小心翼翼的在房间里喊：“李晚，小晚......”空荡的房间，死一样的寂静，我嘶哑的嗓音难听的像在锯木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能站起来，茫然的走出去，桌子上还摆着昨晚喝过的啤酒瓶。

是两个，那是李晚唯一一次喝酒。

“李晚，你还在吗？”

再也没有人回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