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任由意识在深沉的黑暗中沉浮,似乎是一瞬间,意识便断了线。当我的意识再次苏醒,周围是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此时已是傍晚,天有些许昏沉,我站在昏暗的两栋小楼房间狭长的过道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冥冥之中脑海有一缕线引导着我向前走。这条道上没有灯,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和两边透过窗帘的灯光勉强辨别出周围物体的轮廓。我小心翼翼地绕过两边停留的两三辆类似电动车的东西,走到一扇绿漆铁门前。这扇门我很熟悉,这是我二表姐家楼下的大门。我伸手推了推门,门被在内部锁住了,我转头望向四周,空寂无人,伸手不见五指,只好希望表姐能在家。
表姐家在一楼,但是大楼加固了地基,得跳起来才能够得着窗台。我绕到一旁的窗户边,用手扒住安全窗的铁栏杆,蓄力向上一跳,透过窗帘我看见客厅里有灯光,放开手落地,我站在窗户下压抑着嗓子喊我二表姐的名字。
苏青时喂,何薏!
苏青时是我,苏青时,开下门!
何薏诶,来了!
随之响起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然后是防盗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片刻,透过绿铁门的缝隙,我看到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晃动,他似乎在靠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黑暗中待得越久,我越来越觉着周围变得扭曲,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正在苏醒。黑暗并不是很可怕,最可怕的是黑暗中的未知。我不禁胡思乱想:会不会这里藏了一个逃役的杀人犯,又或者是游荡在街上搜寻猎物的变态,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上我了,考虑是否要将我作为今晚的游戏。
心中的阴谋论疯狂在转动,我忙抑胡乱的思绪,颤抖着弯身在地上摸索,终于在墙边摸到了一个沙子堆,我猛抓一把沙,站起来闪身躲在了门边上,心中迫切希望表姐能快点来开门。
但是,我又有些怀疑……这个人,是表姐吗?静谧中,我的脑海里只有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和我“咚咚咚咚咚”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终于,那道身影来到了铁门前,他伸出手,拨弄着门上拴住的锁。我屏住呼吸,心尖随着门锁被拨弄的哗啦声颤抖,手紧紧攥住沙子,黑暗中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隐在门后的脸,如果那人不是我表姐,我就把沙子甩他脸上,然后冲出这条巷子,跑到大路上去求救。
“咔哒”门开了,铁门推动的咯吱声像锯子磨动着我的神经,紧绷的身子在看到那人脸时倏地松下来。
何薏青时,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快进来。
她打开门让我进去,我略有迟疑地扔下手中的土,进了门。穿过略有些窄的过道,来到二表姐家中,家里开着灯,很亮很温暖,那种扭曲感在我被光照到时倏地消散,一切都像我印象中的一样。
玄关微有些凌乱,角落摆着两双鞋,这是我三表姐何禾和四表姐何麦的。她们年龄与我相仿,平时也很亲近,我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感官渐渐恢复正常,我这才感到手心里残留的沙子和冷汗混合在一起,黏腻得十分不舒服。
捏捏手,我转眼望向客厅,何禾、何麦还有我的小表妹何穗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们的左手边的墙上有一面窗,我刚才就是从这扇窗看的客厅,沙发背靠着的墙上正中间有一面电子钟,钟上显示现在是七点三十五,今天天气不好吗,外面怎么黑得像九十点的样子,但我没有多想,低下头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
刚弯下腰想换鞋,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等我,我又怎么会在这里?但是朦胧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抹去了我的疑惑,只一瞬间的停顿,我继续换鞋,只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坐在沙发上正看电视的何禾闻声看过来,眼睛大睁,惊讶道:
何禾哎呀,你怎么满头大汗,出什么事了?
何薏随后跟进来,刚关上门,听到这话,她凑到我面前,表情变得惊讶又担忧。
何薏你这是怎么了,没受伤吧?
我张着嘴,木讷地不知道怎么说,还没等我组织好语言,何禾也凑到了我的面前,她们围着我看有什么不对劲,何麦注意到我紧握的手,她伸手握住我的手将其掰开,露出沾染着沙子的手心,她紧皱着眉头,小心将泥土扒开,检查着伤口嘴里还不忘问:
何麦有人追你吗,你手磕地上了?痛吗?
看着她们担心的脸,我觉得之前那种诡异的感觉肯定都是错觉,最近心理素质有降低呀,要做些运动了。这么想着,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摆了摆手,轻松地说:
苏青时哎呀,没什么,外面太黑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手碰到地了,有点疼而已。
何麦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摔个跤还能满头汗,你也太虚了吧。
何薏好了,没事就别都堵这了,进去坐着吧。
苏青时你爸妈呢?
何薏他们在刚买的麻将馆里。
我走过去坐在离我最近的何穗身边,何薏和何禾也一起走过来坐下,何麦拿着电视遥控器,边调换节目边问我们要看什么,我们便一起讨论最近新出了什么电影。
最后,我们选了一档我们都感兴趣的动漫大电影。我们分吃着茶几上的辣条和烧烤味薯片,安静地看着电影拉开序幕。
小新是个五岁的幼稚园儿童,一天傍晚,他和他的四个小伙伴玩抓鬼的游戏,他们无意间发现了一座废弃的电影院,刚走进放映室,咔擦咔嚓碟带开始转动,电影荧屏出现昏黄的序幕,他们走过去并排坐在椅子上,准备看这免费的电影。
但是在小新中途上厕所回来后,他们不见了。小新很气他们不等自己,但他回到家时才知道他们还没有回家。他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的爸爸妈妈,他们一起出发去那个废弃的电影院寻找失踪的四个孩子。结果全家人都被“电影”给吸进去了,来到了一个像是西部拓荒时代的城镇。
小新找到了他的小伙伴们,但是他们似乎都丧失了记忆,几乎与这个时代融为一体!
在少女小椿和众多和他们一样误入的人的帮助下,小新明白这是在一部电影中,他们要让电影完结才有可能出去。天空中静止的太阳因为他们的行动慢慢移动,时间开始流动,当他们释放被镇长封锁的“完结”两字时,天黑了,他们也重新回到了电影院。
电影结束。我转头看了眼钟,现在已经是九点二十三,我翻了翻口袋,没有找到我的手机,甚至我出门常带着的小包纸巾、钱包、家门钥匙都不在,难道是我没注意到在哪里了吗?
天色已晚,我只好找何薏借手机给我妈打个电话问她能来接我吗。“……嘟……嘟……嘟,不好意思,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 please check it and dialed later……”我确认了我拨打的电话号,没错呀,我重新打过去,“不好意思,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我懵圈了,不死心又打过去,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何麦怎么了,还没打好吗?
苏青时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是空号。
何薏嗯?给我看看。
我伸手递过手机,她拿过来反复查看,嘀咕道:
何薏信号满格,我手机SIM卡也没坏呀,怎么回事呀……
何薏拨打了一遍,也是空号,她又打了几个电话。
何薏你们快来看!我刚打给我爸、妈,也显示是空号。
她的话吸引了我们全部人的注意力,接连着
又拨打了几个亲人的电话,依然显示是空号,甚至我们还拨打了老师和同学的电话,结果依旧让人沮丧。我们看着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安、疑惑。
苏青时信号是满格,要不,我们用QQ试试。
何薏好。
看着QQ界面上,一个个红色的点,用手机与外界联系已然不太可能。打开手机浏览器,很正常,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得出以下两个结论:1.外界很正常,至少他们没出现不能打电话或不能发信息的情况;2.我们的网络交流被阻隔了。互联网上的信息依然能看见、联网游戏依然能玩,但是我们无法向外界传送消息。
何禾现在已经是十点了,我们出去找叔叔帮忙吧,青时,你跟我一起去吧。
苏青时好。
何薏带上手机,记得开手电筒。
外面比我们想象的黑,我们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光线在黑暗中撑起一条道。走出巷子,路边有昏黄的路灯。我正要向前走,三表姐扯住了我的衣服。
何禾诶,青时,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
苏青时没有啊,怎么了。
何麦禾平常这个点都还有小孩子在路边玩,今天好安静啊。
我看了看四周,的确,太安静了。平常现在还开着的商店已经关了门。
何禾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苏青时走,我们先去麻将馆看看。
何禾好。
麻将馆的大门紧闭着,何禾上前拍了拍门,喊着:
何禾喂,叔叔、婶婶,你们在里面吗,开下门!
没有人应声。我伸手在门顶上勾出备用钥匙。打开门,我把钥匙塞进口袋,走进去里面没开灯,我摸着黑把灯打开,家具摆放整齐,没有斗殴的痕迹。我绕过麻将桌,走到房间内部,仍旧没有不对劲的地方,穿过厨房,我走到后门,转了转门把手,能打开,一拧,门后是一条一米左右宽的黝黑小巷,我伸出头看看四周,一切都很正常。何禾跟着我走过来:
何禾你有发现什么吗?
苏青时还没……
我话音刚落,巷子里突然响起沙啦啦的声音,我屏息凝视着巷子深处,一只手紧紧握住门把手,另一只手颤抖着举起来将手机光线照过去,凭借着微弱的光线,我大致看清那东西的轮廓,他很矮,我一米六几,而他大概到我膝盖的样子,他看上去很墩实,像个木桩子。沙啦啦的声音越来越大,“喵!”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刺破空气的凝滞,那个产生沙啦啦声音的东西似乎受了惊,窜的一下跑了。
何禾那是什么东西?
她也看到了那个东西,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我抽了抽手,一时没抽开。
苏青时不知道……可能是只大狗。我们先到街上去看看吧。
何禾可是……
苏青时待在这里也不是事……我们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防身再出去吧。
何麦行。
我走到厨房拿了一把扫把,因为平常身上都带几包纸巾,一时没带纸我感觉不太习惯,于是我就走到厕所随手扯了一卷纸塞口袋里。三表姐则拿了一把水果刀,我想了想对她说:
苏青时你要不换一个东西拿吧,用刀怕伤到了你自己。
何禾万一有歹徒持刀呢,我拿把刀至少武器杀伤值和他一样。
苏青时傻呀,你敢用刀捅他吗,你又不会用刀。
何禾嗯……也是,算了,我拿晾衣杆好了。
东西准备就绪,我们拿着“武器”站在门后深深吸一口气,肩膀一松将浊气呼出去。
苏青时准备好了吗?
何禾嗯。
苏青时好,那我开了。
我轻轻推开门,透过门缝检查外面的情况,路边空无一人,我向点头她点头示意,我们走出去,轻手轻脚地沿着昏黄的路灯向街上走去。
刚走到街上,我们就惊住了,路边的店子全都关门了,空荡的街道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这太不正常了。
我想了想,走到路边的垃圾堆旁查看。这是这条街上垃圾最集中的地方,凌晨五点和中午一两点的时候会有人来收垃圾,我来的时候还是晚上,也许可以凭借垃圾的含量判断人们大概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可能从垃圾中找到什么线索呢。
垃圾才到垃圾堆的一半,估计人是在中午消失的,周围的野猫看到我的靠近都隐在暗处。我拿起扫把在垃圾堆里一扫,露出了一个被咬了一口的哈密瓜,我心脏猛地一跳,拉过三表姐来看,她也眼前所见惊住了——这个哈密瓜大概有人的头那么大,被咬了一口就去了半个,尖利的齿痕整齐地印在瓜上,让我们没有办法安慰自己这是咬了很多口才咬成这样的。
苏青时快,我们去马路上看看还有没有车。
火急火燎地跑到马路边,空气安静得窒息,一辆车都没有。
何禾……怎么会这样?
苏青时走,我们快回去告诉她们!
我和何禾扭头冲向二表姐家的方向。
(本章完)
(这一章是以主角苏青时的视角写的)
(第一次写,希望你们喜欢。有不足的地方希望你们能提出来哟(⁎⚈᷀᷁ᴗ⚈᷀᷁⁎))
【对本章出现的人物关系做个解释:
外公外婆生了三个孩子,大娃是男孩,同时是大表姐、三表姐和四表姐的爸爸;二娃是苏淡芳也就是“我”的妈妈,苏青时是独生子女;三娃是二表姐和表妹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