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戏本子

第三十八章：戏本子

范闲不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估计是怕我掺进这趟浑水，什么都不知道也好明哲保身。

我突然想起自从那天林相来看望洛老爷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我也嫁人了，生怕他哪天病重丢下洛夫人独守空房终日寂寞；没能好好陪他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结。

‘对了小范，洛老爷这些天病重，成亲那天他就没能见证，我心里也挺遗憾的，你看能不能过几天咱俩一同去洛府看望看望，也好让他放宽心。’

范闲想都没想就利落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你就不再想想？’我见他答应的如此干脆心里生疑。

‘我是去看望我的老丈人又不是干其他事，有什么好想的。’

‘你这些天确定有空？你的事不是挺多的嘛。’

‘这几天都空出来了，毕竟谁会忍心给一个新婚燕尔的人安排事情做。’

我这才迷瞪过来，边点头边嘟囔着：‘对，也是。’

‘你是不是傻了？这么简单地道理都不明白？’范闲觉得可乐，说话间笑出了声。

‘大概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对范闲说想去看儋泊书局装修地怎么样了，他还没有睡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说我心急。

‘我这不是怕他们装坏了吗，看看才能放心。’

到了书局门口，几个工匠正搬着几块木料往里面送，见着我们两个边笑着问好：‘范公子，范夫人，早上好。’

我一边笑着一一回敬，一边小声问范闲：‘他们都认识我们？’

‘可能是来范府的时候见到过。’范闲一边看书局的内部构造一边说。

我点点头，就去看了书局中央的台子，随便比划了一下，大概是半人高；都是木头质地，看上去应该不错。

‘范夫人，您看着呢？’我正比划着，一个匠人凑过来说道，‘这木头都是上好的材料，就是不知道一个书局，您修得这么大也就算了，还弄个台子是为了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后退一步，张开双手抡圆了比画出一个空间：‘我准备在这儿啊找个人来唱戏。’

那匠人不解道：‘什么叫唱戏？’

‘就是把书里的故事都用唱腔讲出来，您先甭管是什么，等到了开演的那一天您只管来，就当是给我捧捧场。’

那匠人乐呵呵地笑着：‘行，到时候我一定来，那您先看着，我就去忙了。’

‘成。’

那人刚走，范闲就过来了，一边看着我傻乎乎地念叨，一边问：‘你弄这东西，会有人看嘛？’

‘那什么艺术刚开始都是无人问津的，时候长了就好了。’我满怀希望地说，‘既然是要让人听故事，就得先把故事写出来，范闲，贵妃醉酒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范闲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只记得个大概，你要让我写出来估计会费点时间。’

‘那我就去问问商老板。’

‘商老板？’范闲疑问道。

‘哦，就是我说的那个要请来唱戏的人，他叫商细蕊，我一般都叫他商老板。’我解释道。

‘那咱现在就去吧，也带我见见。’

我答应下来，带着范闲七拐八弯地进了一处小巷子，还没进门就传来一阵熟悉的戏腔。

一打开门，商老板果然在唱着，首音悠远，尾音绵长，比那日我刚来的时候还好听。

‘商老板。’我招呼道。

商老板一见我，马上乐呵呵地跳下台子直奔我来，操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儿问好：‘范夫人，您好啊。’

‘这是我相公范闲，’我介绍道，‘这是商细蕊商老板。’

商老板上前伸出一只手和范闲握着：‘范公子，久仰大名。’

见两人都认识了，我就直奔主题：‘商老板，我的书局马上就要建好了，我想等它开张后的几天请您登台唱戏，不知可否赏我个脸？’

‘您捧了，商某求之不得呢。’商老板说着，冲我作了个揖。

‘只是在您开嗓之前，总要让他们都知道您都唱些什么不是，这次来就是想问问您，您看过的戏本子都还记得吗？’

商老板闻言‘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在这儿记着呢，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就好，’我放下心，‘那您什么时候能把它默下来吗？’

商老板一听这话犯了难：‘背下来倒是没问题，但是我不识字儿。’

‘好说，’范闲开口说道，‘我去给您找个会写字的替您抄录，一会儿就吩咐下去。’

‘那我就在这儿谢谢二位看得起我商细蕊了。’

‘都是同乡人，不必言谢，以后还得报团取暖不是。’我调侃道。

等回府之后已经是到了该用晚饭的时间了，吃完饭，我就找了两个书童，给了些银钱就让他们去了。

午睡过后我再去时，商老板和那程二爷又吵起来了，险些动起手来。

‘怎么了怎么了，吵什么啊。’我赶紧上去拉架。

程二爷的头发都被抓乱了，看上去滑稽可笑，还不停地喘粗气：‘范夫人，你来评评理，我就说他脾气暴躁；了些该改改了，他就对我急眼！’

‘我爱什么样什么样，你管得着吗你！’商老板咬牙切齿的，上去就想跟他撕起来。

‘行行行，咱都消消气，坐下来喝口水啊。’我把他俩摁在椅子上，分别斟了一杯茶，想着跟他俩聊聊家常。

‘哎，你们是怎么来的啊。’我好奇地问。

程二爷瞥了商老板一眼，幽怨道：‘还不是因为这个小冤家，我正在山路上开着车呢，上来就抢我的方向盘，这不就翻车了吗，醒来就到这儿了。‘

‘还说我呢，要不是你骂我，我能抢你方向盘？说到底都是你自己作的。’商老板不屑地辩白道。

‘你竟然还怪我？你这个没良心的，谁知道你脾气这么冲，说你几句就跟我玩儿命。‘

‘你说谁没良心呢？找打是不是？’

说着说着两人就要动起手来，我赶紧拦下：两位！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就好好活着，行不行？

‘要不是看在范夫人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你。’程二爷说着，对商老板翻了个白眼。

‘嘁，你以为我稀罕你理我啊，呸！’商老板也不甘示弱，一口啐在地上。

我摇摇头，心里想着：这两个冤家，一点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