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朝堂斗诗(上)
按理说,我跟这个宴会没什么关系,范闲虽然被邀请了但毕竟官微职低,要不是因为他副使的身份他坐的就是下座;那他就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带我去宴会上。
这两天府里忙得很,成亲的时**得紧,所有人都绷着一口气,只有我挑完了凤冠和配饰服装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就凭着栏杆撑着头看他们忙活,枯燥无味地很,好像将要成亲的不是我一样。
终于挨到了范闲带我去宴会的那一天,他一来我就迫不及待的跳上马车长出一口气:‘可算是出来了,憋死我了。’
‘赶明儿就是你成亲了,怎么还憋得慌呢?’
‘因为事情都让他们干了,我无事可做,可不就憋得慌呗。’我愤愤道。
范闲不置可否,只是耸耸肩。
‘诶,对了,你虽然素有诗名,但也没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情,那你是怎么被选上副使的?’我忍不住吐露心中疑问。
‘太子推荐的我,’范闲想了想,‘理由嘛,该是因为我把北齐暗探司理理缉拿归案。’
我吃了一惊:‘司理理姑娘,北齐暗探?’
范闲点点头:‘我也没想到,而且,牛栏街刺杀也跟她有些关系,那天朝我射箭的两个女刺客就是北齐的。’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问:‘那她现在···’
‘在鉴查院的地牢里,但是她很安全,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一个弱女子动手,人若没了底线,那和野兽有什么区别。’范闲宽慰我道。
到了祈年殿的大门外,停下车之后范闲掏出那个曾经我附身过的玉色瓶子,对我说:‘这瓶子沾了你的灵气,你应该还可以附身,你先试试,一会儿我带着你过去。’
‘行。’我答应下来,碰了一下那瓶子就被吸了进去。
看我已经成功了,范闲低声说:‘我今晚有些事情,要是我有些什么特殊情况你就只管先跟着回范府。’
‘什么事?’我疑问道。
‘夜闯皇宫,拿一样东西。’
大门口有检查的护卫,人挨人地搜身,范闲带我进去时挠了挠脑袋,径直朝那边走过去。
‘范大人,范大人!’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我和范闲同时回头去看,那人我不认识,只穿着件鸿胪寺的官服。
‘辛大人!’范闲马上喜笑颜开上去打招呼。
‘真是有缘。’那人含笑作揖,嘴上还套着近乎。
‘确实有缘。’范闲摆摆手回道。
‘范大人,你怎么不穿官服啊?’那人看着范闲身上的素白衣裳不解道。
‘哎呦,不就吃个饭吗,我又不是什么大官儿。’
‘那好,待会儿我得多敬您几杯。’
两人正走着,前面的守卫上前拦住,作揖说道:‘两位大人,循例盘问,若是有什么利器,可不能带入殿内。’
我挨着范闲,小声问道:‘你旁边这个穿官服的是谁啊?’
‘鸿胪寺的辛其物辛大人,谈判时同我一起的。’范闲低声解释道。
‘赴个宴还带什么利器啊。’辛其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范大人,你听,这个礼乐就是礼部准备的···’
辛其物不以为然,范闲听了这话倒是弯腰取出了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展开看了一眼就递给了面前的守卫。
他在一旁看愣了,指着那把匕首正要说什么,范闲眉头一皱,问道:‘针算吗?’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钢针,这么长。’
‘不行的。’守卫忙说。
‘嘶。’范闲听了伸手取出了插在发髻上的一根钢针,放在了一边放利器的桌子上,放完还不算,‘稍等啊。’说完又取出一根。
辛其物和守卫都看呆了,只见范闲不慌不忙地摸了摸头发,如释重负地说:‘现在没了。’说完转身冲辛其物说道:‘辛大人,咱们走吧。’
‘我被刺杀过,谨慎了些。’范闲解释道。
‘是是是,是该谨慎。’辛其物应声道,‘谨慎是对的。’
范闲转了转晶亮的眼珠,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向着侍卫说道:‘毒药能带吗?’
艹,这也有,差不多得了吧,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毒药?不行不行不行。’守卫赶紧说。
范闲闻言就又走了过去,取出袖子里和腰间加起来大大小小五六瓶药物放在桌子上,旁人都看呆了。
‘范闲。’突然听见有人叫他,我回头看去,见是二皇子。
‘诶,殿下。’范闲忙不迭地找药瓶子,一边对着他笑脸相迎。
二皇子看了看被他放的满满的桌面,疑惑道:‘这···是哪一出啊?’伸手就要去碰。
‘诶,别碰,’范闲赶紧说道,‘我自己个儿调的毒药,宴席里不让带。’
二皇子赶紧把手缩了回来,看了他一眼暗自笑了:‘真不愧是费介的徒弟,毒的死人吗?’
‘当然。’
‘给我一包。’
‘不成。’
‘为什么?’
‘要是以后殿下跟太子那边出了事,我这儿没法儿交代。’
‘也是,那算了。’二皇子只好作罢。
向着正殿走的时候我问范闲:‘二皇子看起来很器重你,你是他这一党的?’
‘他器重我归器重,但是我可不会拉帮结派,最多就当是朋友。’范闲解释道。
进了正殿,我才感受到皇家的奢侈和威严,明黄为主基调,辅以朱红翠绿,更衬得整个大殿熠熠生辉光彩耀目。
我正感叹着,抬眼看向范闲,他连走路都要与旁人不一样,甩着袖子衣带飘飘,脑袋上的娇俏马尾跟着一晃一晃的,边打圆场儿边走着,姿势都有些跳脱不羁的意思来了。
太子和二皇子见他向那个方向打招呼,也都笑着冲他招手回应。
我看了一眼座位,正中间的位置,不高不低。
范闲正看着一处地方出神,突然郭保坤挨了过来吓了他一跳。
‘你这贼子可还有脸,再见到我啊?’郭保坤说话时候脑袋一晃一晃的,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
范闲故作不认识,身子后倾为恐避之不及:‘你哪位啊?’
‘岂有此理!’郭保坤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当日行凶伤人,你竟然在这儿装不认识我。’
范闲假装认真回想的样子,眨了眨眼突然大惊,后退一步道:‘郭少!’
说着欢喜地拍了拍手,上前对他动手动脚:‘好久不见,你看你这伤好的也差不多了,真好。’
‘你竟然敢把我给忘了。’郭保坤说这话时语气幽怨,惹人发笑。
‘慎言慎言,’范闲赶紧让他打住,‘你这话说地好像怨妇。’
郭保坤脸色变了变,继续控诉道:‘你这恶贼,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在心里记着呢。’
范闲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皱了皱眉急着走开:‘愈发的像了,你···你来干嘛?’话里有些瞧不起他的意思。
郭保坤该是听出来了,慌忙自证:‘我乃宫中编撰,家父是礼部尚书,我为何不能来?’
‘行行行,你来你来,要上菜了赶紧落座吧。’范闲心烦地赶他。
‘你休要得意忘形,我今天就是要看着你在这里万劫不复,身败名裂!’
‘胡闹!’一声训斥传来,郭保坤一怔,回头便蔫儿了:‘父亲。’
‘这是什么场合,回去坐着。’
这人我倒是见过,礼部尚书郭攸之,洛老爷生病时他也来看望过。
郭保坤愤愤地离开了,走前还不忘瞪范闲一眼。
郭攸之含笑向范闲致歉:‘犬子无状,还请小范大人海涵。’
范闲瞟了他一眼:‘您又是哪位啊?’
辛其物赶紧说道:‘这位是礼部尚书郭攸之,郭大人。’
范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上前作揖道:‘原来是郭大人。’
随后直起身子装乖巧:‘令郎顽皮可爱,我完全没有生气啊。’
这话把我和辛其物都逗笑了。
郭攸之看了他们一眼,就行礼离开了。
‘范闲,郭保坤那话颇有深意,只怕是这宴会后来要变成修罗场了。’落座后我小声提醒道。
‘我知道。’范闲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他这样自信,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