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着,礼部尚书沈穹之女也好,有了端庄贤淑,有了清丽雅致,也须得有些天真活泼才好。”皇帝笑道,随手指着那处捧着芍药花的女子,那女子穿着上用缎子裁的葡萄纹绛紫色宫装,发间钗着赤金石榴宝石簪,左右一对点翠的凤尾含珠步摇,那步摇之下垂着米粒大小的三十二颗珍珠,耳下坠着金珠,宫装的压襟是紫宝石的如意扣,下面挂着蔷薇粉的宫绦,行动处矫若脱兔,闲坐时静若庭花。
“臣妾看着,也觉得好。”皇后笑道,“那既然如此,今日便圆满了,至于婚期,还得劳烦皇上下旨,让钦天监拟了来。”皇后笑着说,“时辰不早了,皇上也该回去批折子了,臣妾便去为安虑张罗这些事情。”
“好,如此,皇后与朕同行。”皇帝道,遂携了皇后的手,对齐安虑道,“听太师道,我儿近日愈发勤勉了,这很好,只是莫要为了圣贤之道而废帝王之道,多读些史书兵法才好。朕改日再问你功课,你也回去罢。”
“是,儿臣谨遵父皇母后教诲。”齐安虑道,待帝后与众嫔妃离开后,自己也乘着步辇走了,自有鸾恩宫尚宫安排这些贵妇人与贵小姐出宫。
楚浮清坐在车内,却心灰意冷,本来自家祖母已然给自己做好了打算,今日入宫不过为应景而已,可偏偏,心上人做不了枕边人。她正欲开腔,见祖母昏昏欲睡便也按下了心思,只是回到国公府后,自换了一身轻便衣服,戴上帷帽便出门了。
楚浮清坐车来到东市,在馥庐下了车,到了二楼雅间内坐下,店里伙计捧上茶水单子,楚浮清贴身丫鬟芙蕖便为她点了洞庭白茶,还有一样时新的玫瑰绿豆糕,藕粉牛乳糕,一时茶点齐备,楚浮清听得楼下戏台子上正唱着小戏,戏音悠悠扬扬飘转上来,正唱道《牡丹亭》“游园惊梦”一出:“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前些天听来是怀春心意,如今再听来,却是物是人非,韶光忒浅。
“姑娘也在,好巧。”正出神间,一个明朗的声音递了过来,楚浮清回了神,定睛一看,正是萧书绎。
“萧公子。”楚浮清说道,“请这边坐罢。”
“好,”萧书绎笑着道,“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萧郎,若我,嫁给别人,你会如何?”楚浮清试探着问,心里仍是酸楚,她知道即使大齐民风再开放,已然被皇家定下的人如此私自与外人结交已然是死罪,可自己终究还是属意于萧书绎的,若非皇家在中间横插一脚,若非齐安虑,自己便可与心上人白首到老。
“怎么这样问?我却不会允许别人将你抢走的,绝对不会。”萧书绎笑道。
“嗯。”楚浮清见他说的恳切,便更加不忍告诉他这个消息,只得隐瞒下去,强颜欢笑着与他下围棋,却是心神不宁,输了几个子后已然有颓然欲败之势。
此时,萧书绎的小厮敏同在雅间外施礼,朗声道:“公子,殿下差人来唤你,他还在那处。”
萧书绎起身,抚了抚衣角的皱,躬身施礼道:“姑娘,失陪了,殿下叫我,不妨留着这棋局,改日,如何?”
“哪位殿下?”楚浮清问道。
“自然是太子殿下。”萧书绎笑道,“莫不是忘了我是太子侍读。今日是我爽约,改日请姑娘喝茶可好?若是姑娘还生我的气,不若今日,是在下输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