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精盯着那最后一抹鸦青色消失在院角,怔愣了一会儿。
如果不是这满室的狼藉,还有她一身黑的都看不出本来模样的爆米花,她都怀疑刚刚发生的全都是梦。
也罢。莲花精起身,找了盆水准备打理。
……
“天哪!什么鬼?!!!”
莲花精被丑到了,难怪那公子总是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莲花精忙活到傍晚,太阳堪堪挂在枝头,要落将落的时候,才把这一地狼籍收拾干净。锅是不能继续用了,莲花精准备将锅丢出去。
走到院门口,她脚步停住了。
只见那青衣男子背着长琴,还是那副冷生的模样,站在她的荷塘边,长身而立,和身后的落日晕染成一幅完美画卷。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莲花精书读的少,脑子里只蹦出这句话。
她捧着怀里一口烂锅,站在那里进退不得。
玄湛也看见了她,朝她走了过来,脸色说不上来的古怪。
“公子可是后悔了?还惦记着小女的一桌好菜?”
“…”玄湛无语。
“小女的锅坏了,今日怕是做不出那样的好菜了。”
“无妨。”
“天色已晚,我在你这里歇一脚,明日离开。”
玄湛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祈使句。
“太嚣张了吧!”
这话她当然不敢说出口,这人看起来超凶的!
“恩人肯莅临寒舍,简直蓬荜生辉。”
莲花精跟在玄湛身后进门,狗腿似的,咬着舌头来了两句酸的,卖弄一下她并不怎么有的文采。
(玄湛:有被酸到,靴靴。)
寻常话本里面,单身男女共处一室,难免会有一些旖旎画面。
可是面前这个阎罗王,一幅来取人命的表情,莲花精想也没敢往那方面想。
玄湛:“…”
莲花精:“…”
气氛陷入了尴尬。
莲花精这小院子从未有人来过,所以客房什么的自然是不存在的。
寒舍果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她破旧的小院子,房子里只有一个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长凳子。卧房里也只有孤零零的一张床。
“公子,不然您屈尊在我卧房休息一晚?”
莲花精是只精怪,自然不掬凡间俗礼。
只见玄湛自顾自捞了一个板凳,在她那算不得客厅的客厅窗边,坐了下来。
“就这样吧,你不用管我。”
莲花精也只是说说而已,她才不愿意将自己的床位让出去。既然阎王爷发话了,她也就遵命。
一夜无话。
翌日,玄湛被一阵叮叮哐哐的声音吵醒。
昨日他遍寻那妖怪不得,便想着回来这边守株待兔,却不想在这一片莲花香里睡了过去。
“公子醒了?”
莲花精见玄湛起了,用抹布擦了擦手,继续挥动锅铲。
“公子稍等,菜马上就齐了。”
玄湛不理她,她也就自说自话了。
莲花精一大早就起了,她是真心想招待这位救命恩人的,毕竟这百八十年,他还是第一位愿意走进她院子的人。
去镇上买是来不及了,她将昨天那口破锅用法术粘巴粘巴,竟也还能用。
“菜来咯!”
莲花精将最后一道荷花鸡端上桌。
“公子,饿了吧,快来吃啊。”
“不用。”玄湛回道,修道之人不必进食,更何况他本就不是贪食之人。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饭怎么行呢?”莲花精不顾他的冷遇,奇怪道。
玄湛只觉得好笑,莲花精也不需要吃这人间的吃食,她莫不是当人当太久了,忘了自己是只莲花精?
“公子当真不吃?”莲花精不信,她对自己厨艺很有信心的!
“当真。”
莲花精气馁,拿起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