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淮静静坐在屋内，听着天极殿内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外门弟子们的窃窃私语，不时还传来的阵阵笑声。
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只听得一个女弟子声音清脆道：“楚师兄。”
这些外门弟子是在楚夜淮之后来的天极峰，论辈分的确应当称他为师兄。
楚夜淮并不在意称呼，他淡淡道：“进来。”
几个年轻的女修士轻轻推开门，端着木制托盘款款走进来。
这些托盘里分别整齐呈放着冰蓝丝绸材质的衣裳，镶着银边的同色腰带，一支白玉簪，以及六礼束脩和一封拜师帖。
寒宸将一切都打点得很仔细，楚夜淮无需过多操心。
女弟子们将托盘放在梨花木桌上，拿起衣裳走过来，便要帮楚夜淮换上。
楚夜淮慢慢从榻上下来，皱眉道：“我自己来，你们都出去吧。”
女修士面露难色，典礼所需的衣裳往往形制复杂，若是没有人服侍很难穿好。而且楚夜淮的墨色的长发也需要打理，拜师繁复的礼节也没来得及告诉他。
她们早听闻楚夜淮性格淡漠，没想到如此不好相处，一位女弟子尝试着开口道：“可是……”
“出去。”
楚夜淮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他还是不习惯与人接触。寒宸是个意外，自己也是挣扎了很久才能接受自家师父的亲近。但实质上，他还是独处惯了。
女弟子们放下衣裳默默退了出去，屋内只剩楚夜淮一人。
楚夜淮的手抚过典礼服，丝绸光滑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见时候不早了，于是着手开始换衣裳。
他刚要抬起左手穿过衣袖，肋下的伤痛就撕扯得他脸色发白。
楚夜淮喘息了一会儿，忍着痛将衣裳穿上，待繁复的典礼服穿完后，额头上已冷汗密布。
他靠在桌边身体微微颤抖，寒宸换完衣裳见楚夜淮许久没有出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寒宸刚推门而入，就看见楚夜淮单手撑着着桌角，另一只手捂住左肋，满头大汗，神色痛苦万分。
他连忙过去将人拦腰抱起，动作轻柔地放在床上，心疼道：“怎么自己起身换衣裳，她们人呢？”
楚夜淮摇了摇头道：“是我让她们出去的，我不想别人触碰我。”
寒宸眼里的心疼更甚了，他唯独忘了这件事，楚夜淮抗拒与人接触，他比谁都明白。
“要不还是改日再……”
“不必，师父，各门派都等着呢。”
“你这样叫为师如何放心得下。”
“我真的没事，师父。”
寒宸叹了一口气，忧心道：“那师父帮你整理衣裳可好？”
“嗯……”
寒宸随手召来放在桌上的腰带和玉簪，将楚夜淮轻轻扶起。他的手环过楚夜淮的腰间，动作温柔地将腰带系好。
寒宸注意到楚夜淮的腰极为纤窄，仅仅十多天的日子里，他就消瘦了这么多。寒宸眼里的眼里的怜惜似要凝成泪水。
楚夜淮笑道：“师父，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掉眼泪。”
寒宸低下头去，轻声道：“为师没有掉眼泪。”
楚夜淮也不拆穿，他伸手握住寒宸的指尖，笑道：“继续吧，师父，大典快要开始了。”
在床边束发多有不便，寒宸上了榻坐在楚夜淮身后。墨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散开，柔顺地垂在身边，寒宸轻轻撩起一缕头发。
楚夜淮的发梢有淡淡的暗香，似乎是安神香的气味。寒宸想得出神，不知不觉中将头发放在鼻尖轻嗅。
楚夜淮见过了半晌还没好，疑问道：“师父？”
寒宸回过神来，耳尖染上了绯红，他偏过头道：“为师先帮你把头发梳整好，再为你挽发可好？”
楚夜淮本就不在意这些，他开口道：“师父你看着来就好。”
楚夜淮前世不怎么打理头发，经常随手扎起来就不管了。暗玉飞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楚夜淮墨色的长发不精心打理也能如此柔顺光泽，简直不讲道理。
寒宸取出玉梳，轻轻梳理着楚夜淮的头发，才发现他的头发乌黑顺滑，并不需要如何梳整。
他咳嗽一声，随意挽起一束长发，将玉簪轻轻插入。
“好了。”
楚夜淮回过头道：“这么快？”
寒宸边从床上下来边轻声道：“其实为师也不会束发，就随手挽的，你若是不喜欢……”
楚夜淮道：“挺好的，我很喜欢。”
门外传来催促声，大典即将开始了。
二人不再耽搁，寒宸牵起楚夜淮的手，动身去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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