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宸回来时已是深夜,屋中漆黑一片。他以为楚夜淮已经睡下,所以推门时动作十分轻柔。
可当他进门后,才借着月光看见楚夜淮正抱膝坐在床上,脑袋埋在膝间一声不吭。
寒宸从未见过这样的楚夜淮,他将烛火点亮,担忧道:“怎么了?”
楚夜淮抬起头来,他长时间处于黑暗里,一时难以适应光亮,被刺得睁不开眼。
寒宸见他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肯睡觉,顿时心下了然,无奈道:“你大可不必等为师回来再睡的。”
楚夜淮见他误会了,于是默默摇了摇头。
寒宸坐看到徒弟摇头,就知道他性格倔强,坚持要等自己。于是坐在床边轻声道:“睡吧,师父在旁边陪你。”
楚夜淮以为寒宸又要睡在桌案边,开口道:“师父,这床很宽敞。”言下之意是他不要再睡桌案边了。
两人躺在床上,分隔开很远。楚夜淮心里想着无名宗的事情,一直没有睡着。
寒宸见楚夜淮睡不着,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道:“你若是睡不着,为师可讲故事与你听。”
楚夜淮的思绪被打断了,他艰难地回头道:“什么……”
寒宸见楚夜淮转过来,想必是对故事感兴趣。他心想自家徒弟终归是个孩子,既然喜欢听睡前故事,那便每日讲一个。
于是寒宸开口,生涩地讲起了杀人魔头是如何作恶多端,最终被正义制裁的故事。
楚夜淮张了张口,见他讲的磕磕绊绊却十分认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打断,于是被迫听完了整个故事。
寒宸终于讲完了,他见楚夜淮欲言又止,便问道:“你还想再听一个吗?”
楚夜淮终于出声道:“不必了,师父。”
寒宸道:“故事也听完了,你且睡吧。”
楚夜淮把被子蒙在脸上,无奈道:“师父,你从前也这么给其他人讲故事吗?”
寒宸认真道:“不,这是为师第一给人讲故事。”
“那你以后千万别这么讲故事。”
“为何?”
“别人听了这种血腥的故事,晚上会睡不着的。”
寒宸疑惑道:“我为什么要给别人讲故事?”
楚夜淮沉默了,的确没法沟通。
二人很快入眠。楚夜淮原本睡得很好,梦里他在天极峰过着闲适的生活,寒宸有时候会教他剑法,他也学得很快。
但平静却随着无名宗杀手的到来而被打破,他终究是没能逃出无名宗的掌控。整个玄凌宗惨遭血洗,满门被杀戮殆尽,寒宸也死在无名宗长老手里,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长老阴险地笑道:“你这辈子都别想脱离无名宗!”说罢挥舞起巨刃,将自己一刀捅穿……
“夜淮,夜淮醒一醒。”
楚夜淮从梦中惊醒,剧烈的心跳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听见寒宸关切的声音,才发觉自己没有死,寒宸也活的好好的,一切只是噩梦一场。
寒宸紧张地按着楚夜淮的手臂,见他双眼失焦呼吸不畅,于是将他搂进怀里,轻抚着楚夜淮头发,安慰道:“没事了,别害怕,只是个梦而已。”
楚夜淮回过神来,轻轻将人推开,低声道:“我没事。”
寒宸有些后悔之前讲的故事了,小孩子睡前果然听不得打打杀杀。他歉疚道:“是为师讲的故事吓到你了吧。”
楚夜淮摇头道:“不是。”
寒宸只当他又在委屈自己,不由得心疼更甚。
楚夜淮抬头道:“师父,我想独自下山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