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离别

厉剑有些尴尬地开口：“你的东西，我给你送回去了。”

“你等我就为了说这个啊？”苏星辰笑着敲了敲厉剑的肩膀，“没必要吧？”

厉剑没有回答，两人沿着训练场一直走着，厉剑低着头不去看苏星辰，很久没有再说话。

苏星辰百无聊赖地踢着小石子，侧着头看着厉剑轮廓分明的侧脸：“喂，白眼儿狼，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要是闲得慌那咱俩来跑步怎么样？”

厉剑依旧没有看她，声音很轻：“都要走了，还叫我白眼儿狼啊。”

“嗯？”苏星辰皱了皱眉，厉剑这才微微转过脸来：“苏星辰，都快两年了，好好叫我一次吧。”

“白狼，你小子不对劲儿啊……”苏星辰疑惑地叉着腰，厉剑似乎有些不满：“别叫代号儿，叫我名字。”

“厉剑，”苏星辰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厉剑看着眼前的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跟我说实话，你要走了，离开烈焰，对吗？”

“你……知道了啊……”苏星辰支支吾吾地将被晚风吹乱的短发别到耳后。

“驯鹿都跟我说了。”厉剑的声音很低沉，似乎夹杂着一丝失落。

苏星辰点了点头，“组织上让猎豹调到陆航团去组建一支什么利刃反恐救援空降特战队，要求我跟着一起去。”

厉剑愣了愣：“非走不可吗？”

“废话，”苏星辰翻了翻白眼，“人家旅长都亲自发话了，你说我去不去啊？”

厉剑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真的舍得烈焰？”

“舍不得又怎样？这是命令，由不得我，哪还管我乐不乐意啊，”苏星辰耸耸肩，“我现在是身不由己，不去也得去。”

“那……还回来吗？”厉剑踌躇着，终于问出了口。

苏星辰想了想，“不知道，但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了，如果猎豹回来，我就跟着他回来。”

厉剑故作轻松地跟她开着玩笑：“看来我们烈焰要损失一员大将了。”

“你会不会说话啊！”苏星辰使劲儿打了他一拳，“什么叫损失，我又没死，再说我走了不还有你和火烈鸟嘛，谢潼不挺厉害吗？”

向来不善言辞的厉剑挨了苏星辰的一拳，立刻闭上了嘴，想了很久才说道：“总之……少了你真的挺不习惯的。”

“你这是挨打没挨够，让谢潼替我接上。”苏星辰瞟他一眼，正巧常常失眠的谢潼从对面的路上走过来，看到两人说自己的名字，停住脚步躲在了树丛后面。

“你也别左一个谢潼右一个谢潼的，”厉剑反唇相讥，“你俩就跟斗鸡似的掐了一年多，我也真佩服你俩是怎么住一个宿舍的。”

“队里不就我跟她两个女生，难不成还一人一间房啊？”苏星辰一脸为难，“我也没想跟她掐，只是她老看不惯我。”

想着自己快要离开，和谢潼相处的一幕幕再次浮现眼前，所有的摩擦好像都在昨天，苏星辰也低落下来：“其实……谢潼她人挺好的，就是心高气傲不爱跟我说话，有事儿都自己憋着，我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要不我还挺喜欢她的……”

树后的谢潼听着苏星辰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眼眶酸酸的。

苏星辰抬起头，看着满天的星星，自我安慰似的笑着，“其实我走了，对你和谢潼来说也是件好事儿。”

“你什么意思？”厉剑皱起了眉，苏星辰用肩膀撞了撞他：“人家对你一往情深，你看不出来啊？我就这么横在你俩中间，怪不好意思的。”

“苏星辰，我和谢潼目前只是战友关系，”厉剑表情严肃起来，“其实我对你……”

“我知道我知道，循序渐进嘛！”苏星辰笑着打断他的话，“咱可是一辈子的好哥们儿，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开口，我黑猫一定尽力！”

厉剑转过脸去，怕苏星辰看到他发红的眼圈，树后的谢潼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诶，你这是干嘛呢！”苏星辰笑嘻嘻地晃着厉剑的肩，“我不就是换个地方，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哭丧个脸干什么！搞得好像咱真的就见不到了一样！”

“心真大！”厉剑心里默念着，嘴上却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跟猎豹回来看看。”

“那当然，”苏星辰甩着两只手，“到时候我就是客人了，你们可要好好招待我！”她转着眼珠，“烈焰不是最擅长扮蓝军嘛，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在演习场见面啦！到时候我就是利刃的人了，你别指望我会放过你！你也不能再对我手下留情，知道吧？”

“你什么时候对我手下留情过，”厉剑突然走上前来，转过身张开双手：“苏星辰，可以最后拥抱一下吗？”

“这……”苏星辰咬了咬唇，“不好吧……这算什么啊，让人看见多不好……”

捂着嘴的谢潼擦了擦眼泪，起身跑回宿舍，厉剑依旧站在原地，执着地张着双手。苏星辰迟疑半天，胡乱地抱上去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我还有点事，今天就先到这吧。”

看着她转身跑开，厉剑闭上眼睛，张开的双手垂下来。

苏星辰终究不是他的星辰。

苏星辰回到宿舍，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剪刀和散落满地的碎发，谢潼蜷缩在床上，面对着墙。她把原本就不长的头发剪得更短了。苏星辰伸出手，停顿了一下，轻轻地帮她拉了拉被角。

厉剑从这件事以后似乎故意躲着苏星辰，一直到她接到调离通知的那一天，两人都再没有怎么说过话。

两天以后，苏星辰打起背包离开了烈焰，站在宿舍楼下抬起头，楼上的厉剑躲开苏星辰的目光，苏星辰似乎毫不在意地笑着冲楼上挥了挥手。

其他几个兄弟都回应着，唯独厉剑毫无反应，一个兄弟拐了拐他：“人家跟你再见呢，真的不去送送她？”

厉剑没有回答，谢潼却冲下楼去：“黑猫！”

“火烈鸟？”苏星辰有些惊讶地看着跑下来的谢潼，“还有什么事吗？”

谢潼红着眼圈，一字一顿：“我来送你。”

“谢谢啊！”苏星辰走上去揽住谢潼的肩：“还是你义气！”

楼上的兄弟急得直推厉剑：“你这个死心眼儿，人家火烈鸟都去了！i”

“苏星辰，以后没有人会挑刺儿跟你掐架了。”谢潼看着她，努力克制着眼泪。

苏星辰的笑容僵了两秒：“没事儿，演习场上我接着陪你掐！”

谢潼吸了吸鼻子，“苏星辰，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你，但我要谢谢你……”

“说这些干嘛呢，”苏星辰的眼眶也红了，却依旧笑着拍了拍谢潼的肩，“你的心意我领了，不用多送了，谢潼，加油，你和白狼的事儿要是成了，别忘了请我吃饭！”

苏星辰挥着手跑向基地外，“猎豹还在等我呢，咱们后会有期！”

厉剑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楼上埋怨声一片：“没戏了没戏了，人都走了……”

谢潼呆呆地站在楼下，大眼睛中填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