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湖心醉一回,烟树一眼终生误。
好不容易摆脱了下人,她好奇打量着四周,果然啊,咸阳极美!
她寻了大石坐着,看着周遭风景。
他就那样闯入她的视线,着一身白衣,嘴角含笑,她却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那人莫不是山野精怪化的?怎么这样俊美。
面对她如此灼热的打量,他自是察觉到了。抬眼望去,便见到了巨石旁的她,只一眼,便惊艳了彼此的时光。
适时收回视线,冲她淡淡点头,却收到她极暖的一抹笑,他心中的寒冰顿时融化,消失。
下人寻来,她失望而归,她还不知他是谁。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听了义父的话,她去了宫宴,只为适婚男女举办的宫晏。
可自那日起,她想的全是他。想起他的白衣,想起他的笑,想起他好看的丹凤眼。
四周的打量太过炽热,她偷偷离了场。
此刻的御花园倒是没几个人,安静的很,她喜欢。
她立于花中,却不曾被花夺了颜色。
她听到一声轻咳,惊慌转身,然后看到了一袭黑袍的他,眸中的惊喜实在明显。
一想到方才的慌张,顿时微恼,不知他会不会不喜她这样的行为。
他只说私自离席不好,该早些回去,然后转身离开。
她又忘了问他的名字,偷溜被他发现,他一定觉得她不端庄。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回了府,她越发想念他,可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想打听都不知该去何处。
她曾偷偷画过他的画像,却不敢轻易示人,只得小心保管。
为了再遇见他,她曾多次去那日的湖边,却再没他的身影,似乎那次的湖边初见只是梦,不曾发生过。
义父也极为好奇,为何她对赴宫宴如此积极,还多次打趣她是不是瞧上了哪家少年郎,只需告诉他,他与她做主。
可是,她不知他是谁。
夜未央,执手尽柔肠,情难莽,相思却作殇。
义父要送她入宫,她想拒绝,可她没资格,义父到底有恩于她。
所以她只能在心中与他划了界限,从此陌路。
却不曾想,又见到了他。
他是年轻的帝王,她将嫁之人;她是吕不韦义女,他将娶之人。
住进未央殿,她是极为欢喜的,她想向他诉说她对他的相思,她对他的眷念。
可,他只推开门,立于窗前一夜,眼中满是嘲讽。
他不喜她,她知道。可她不想放弃。
每日做了吃食与他送去,亲手裁了衣为他备着,即使他从来不收,她亦不悔。
不知哪日起,义父回了封地,他开始对她好,日日来她殿中与她用膳,与她打发时光。
她眉梢眼角满是笑意,每日换着花样为他准备吃食,为他裁衣,大多是白色,怕他嫌素,又用银丝线绣了花纹。
她能感觉到,那段时间他是开心的,从内心发出的开心。
终于有一日传来了义父被赐死的消息,她并不惊讶,从她进宫见到他时,她便知道这是注定的。
第二日,他谴了宫人来,她认得,是他身边的赵高。
赵高身后还跟着一人,着一袭白衣,她痴想,许是他,可到底不是。
他说他唤作李斯,心慕于她,可以偷偷将她带出宫,可以伴她一生。
她只摇头,伸手取过酒杯,送至唇边,毫不犹豫饮下。
她该庆幸,他没来,她这糟糕模样怎么能让他看见呢!
只是,她还来不及告诉他,她的真名,她可从来不唤作芷萝。
她不怪他,怪只怪那日的相遇太过美好,回眸一笑间,执手一生缘。
公元前235年,帝下令赐死吕不韦,翌日下令赐死芷萝夫人。
帝居于未央殿三日,出,封未央殿。
公元前210年,始皇死,未央殿不觅踪影,始皇棺中无人,宫人骇,隐而不发。